晨光像被揉皱的金箔，从焦黑的房梁缝隙漏下来，在姜小乙满是血污的裤腿上投下细碎光斑。
他靠着半面残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刚才在意识里调出昆仑镜界面时，寿元栏的数字像根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灵徒寿命最高可达一百二十岁，上次检测他还能活七十五年，现在只剩七十二了。
"这不是普通妖物。"
清冷女声从废墟另一侧传来。
姜小乙抬头，看见个穿冲锋衣的姑娘正蹲在赤炎妖蝠残骸旁，灵能摄像机的蓝光在她发梢跳动。
她发间沾着血渍，却不是她的——那血珠顺着摄像机镜头往下淌，滴在妖蝠焦黑的翅膀上，滋滋冒起青烟。
"能量频率接近上古封印波动。"她指尖在摄像机上快速划动，屏幕里跳出无数金色符文，"三年前西疆矿难、去年南海海啸，现场都检测到类似波动。"
姜小乙喉咙发紧。
他抄起脚边的铁锅，锅沿的姜纹还沾着老铁头的血，却比任何时候都烫。
那铁锅是个老物件，据说是姜子牙当年炒封神榜时用过的锅，小时候他当笑话听，现在却觉得这纹路烫得他掌心发疼。
他独自躲进废墟角落，尝试沟通昆仑镜。
系统浮现半透明面板：【当前功能：1.复制（已激活）；2.反派值系统（未激活）；3.熟练度面板（未激活）；4.寿元商城（未激活）】。
他尝试复制铁锅上的姜纹，提示：“血脉共鸣已绑定，无法重复复制。”又触碰妖蝠残骸，显示：“已复制‘焰皮妖躯’，抗火+15%，自愈速度提升30%（初级）。”
但再试一次，提示：“同源复制需进阶，否则寿元无效消耗。”
他终于意识到——这能力不是无限外挂，而是拿命换的捷径。
"你没事吧？"姑娘突然回头，镜片后的眼睛像淬了冰的匕首，"刚才那妖火温度够熔钢，普通人早该烧成灰了。"
姜小乙咧开嘴笑，后槽牙却咬得发酸："我这锅，百年老铁，防火防爆防渣男。"他颠了颠铁锅，锅身发出嗡鸣，像在应和他的话。
姑娘没接茬，起身时冲锋衣口袋里掉出张照片。
姜小乙眼尖，瞥见照片里是个穿记者服的男人，抱着个举相机的小女孩——和眼前人有七分像。
"叶清眉。"她弯腰捡照片，头发垂下来遮住表情，"战地记者，来拍妖灾现场。"
姜小乙刚要说话，废墟外传来碎石碾轧声。
他转头，看见个穿黑袍的男人踏着焦木走来，腰悬双刃，刀鞘上缠着褪色的红绳。
男人每走一步，地面就轻轻震颤，像有野兽在他脚下蛰伏。
"混沌教的标记。"男人蹲下检查妖蝠尸体，指尖划过尸体颈侧一道淡青色纹路，"它们开始在凡间制造裂隙了。"
姜小乙后颈发凉。
混沌教他听说过，是专门和正道作对的邪修组织，上个月还听说他们在东荒挖什么上古遗迹。
"你杀了它？"男人抬头，目光像两把淬毒的刀，扫过姜小乙胸前还在渗血的伤口。
"它撞我锅上，自己炸了。"姜小乙干笑，手悄悄按在铁锅上。
昆仑镜在识海发烫，他能感觉到那男人体内翻涌的灵能——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灵能者都强，至少是灵将级。
男人没再追问，从怀里摸出枚灵币扔过来。
灵币在半空划出银弧，落进姜小乙怀里时还带着体温："赏金归你，别多问。"
他转身要走，却被叶清眉拦住，“林不平，你这个赏金猎人，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举起摄像机，屏幕里正播放着昨夜血云的影像："封印松动不是第一次了，三年前西疆、去年南海，现在是夜市——"
"所以？"林不平声音像碎冰一样。
"需要更多人知道真相。"叶清眉盯着他，"而不是让混沌教的手越伸越长。"
姜小乙看着两人对峙，突然听见识海"叮"的一声。
昆仑镜界面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反派行为"倾向——击杀混沌教执行者，是否激活"反派值系统"？】
他愣住。
救人成反派？
那要是去抢灵药、揍头目，算不算更反派？
昆仑镜冷漠回应：【“反派”定义：对抗正统秩序、掠夺资源、挑战权威。击杀邪教妖仆，属“灰色反派行为”，可激活第二功能】。
老铁头说过，好人命短，恶人活千年......
"激活。"他在心里默念。
面板瞬间刷新。
【反派值：+50（首杀奖励）；反派值可兑换寿元、技能经验、特殊权限】几个字泛着幽蓝光芒，像黑夜里突然亮起的路灯。
姜小乙喉结动了动。
他摸出兜里的炒粉勺，勺柄上还沾着苏晚照的糖渍——那姑娘今早被救护车拉走时，还攥着他的衣角说"等我出院来吃双倍糖的粉"。
"既然正道不收我......"他望着林不平远去的背影，又看向叶清眉镜头里翻涌的血云影像，"那老子就当个反派又如何？"
话音未落，昆仑镜在识海轻震。
一行古字浮现在面板最上方：【太极图现世，**斧将鸣......劫起于东荒】
姜小乙瞳孔骤缩。
他突然想起老铁头临终前攥着他手腕说的话："小乙啊，咱姜家的锅，可不止能炒粉......"
风卷着焦灰掠过他脚边。
姜小乙蹲下身，从废墟里扒拉出半本通讯录，封皮上"老铁头"三个字被烟火熏得发焦。
翻开泛黄的纸页，最后一页用红笔圈着"东荒黑市拍卖会"，字迹歪歪扭扭，像是临死前攥着笔写的。
他捏着通讯录站起身，晨光里，铁锅上的姜纹突然泛起金光。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混着叶清眉敲键盘的声音："我需要查东荒最近的异常波动......"
姜小乙舔了舔嘴角的血，把通讯录塞进怀里。
他望着焦黑的夜市招牌——"姜记炒粉"四个字只剩半块"姜"，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东荒......"他轻声念着，手按在铁锅上，"我倒要看看，这混沌教的破事，和我姜家的锅，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