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凉将日记本递给了程母。程遇之猛地转头看她，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失望。
程母则露出胜利的微笑，伸手来接。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日记本的瞬间，
季微凉开口了："我可以把日记给你。但有一个条件。
"程母的手停在半空："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季**。""是吗？
"季微凉直视程母的眼睛，"我父亲的事是三年前，而程家掩盖程曜死亡真相是十年前。
如果这些信息同时出现在媒体上，您觉得公众会更关注哪个？"程遇之倒吸一口冷气。
程母的脸色变得铁青："你在威胁我？""我在谈判。"季微凉平静地说，
"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要带程遇之去程曜的墓地，就我们两个人。之后，
您可以销毁这本日记，我会对程曜的事保持沉默。"阁楼陷入沉寂。尘埃在阳光中缓缓飘落，
像一段被遗忘的时光。程母的目光在儿子和季微凉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停在程遇之脸上。
"你愿意去吗？"她问，声音出奇地柔和。程遇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十年来，
他从未去过程曜的墓地。每次忌日，他都会找借口出差或生病。现在，他看向季微凉，
在她眼中看到了某种坚定的力量。"我愿意。"他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程母长叹一口气："去吧。但记住，"她锐利的目光刺向季微凉，"这是最后一次。
"一小时后，程遇之的车停在了城郊墓园门口。五月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园中松柏苍翠，
鲜花点缀其间，几乎让人忘记了这是个安息之地。"我不知道具**置。"季微凉说。
这是实话，她甚至不知道程曜葬在这里。程遇之沉默地领路。他的步伐起初很慢，
像是抗拒着前行，但随着深入墓园，脚步变得越来越快，仿佛迫不及待要见一个久别的老友。
他们停在一块白色大理石墓碑前。碑文很简单："程曜（1991-2003）永远的孩子，
永远的爱"墓碑上方镶嵌着一张瓷相，照片里的男孩笑容灿烂，眼睛明亮如星。
季微凉跪下来，轻轻抚摸那张照片。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这个男孩教她骑自行车，
为她挡下高年级学生的欺负，在她发烧时彻夜读故事给她听..."嗨，阿曜。"她轻声说，
"好久不见。"程遇之站在她身后，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季微凉回头看他，
发现他脸色惨白，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十年了。"她站起身，拉住程遇之冰冷的手，
"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程遇之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
季微凉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告诉他真相。告诉他那天发生了什么。
""我...不能..."程遇之的声音嘶哑。"为了你自己，也为了阿曜。
"季微凉松开他，退后几步，"我就在那边等你。"她走到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下，
给程遇之留出空间。起初，他只是沉默地站着，像一尊雕像。然后，他的肩膀开始颤抖，
双膝重重跪在墓碑前。"对不起..."程遇之的声音随风飘来，破碎不堪，"对不起，
.那天我们换了外套...那辆车是冲我来的...但他们认错了人..."季微凉捂住嘴。
原来如此。程曜和程遇之互换了外套，杀手误将程曜认作目标。
所以程遇之的愧疚如此之深——他不仅失去了兄弟，还因为兄弟替自己而死。
"是我该被撞...是我该死..."程遇之的声音变成了抽泣，
了微微...而我...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你死去..."他的哭声越来越大，
最终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季微凉从未听过这样的哭声，像是从灵魂最深处挤出来的痛苦。
她走回去，跪在程遇之身边，将他颤抖的身体拥入怀中。程遇之在她怀里崩溃了。
这个总是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哭泣。
他断断续续地讲述着那个下午的细节——他如何和程曜互换外套开玩笑，
如何看到那辆黑车缓慢驶过，
一发之际被程曜推开..."...他最后对我说...保护好微微..."程遇之抬起头，
泪眼朦胧地看着季微凉，
..不能辜负他的嘱托..."季微凉擦去他的泪水："但阿曜不会想要你这样'保护'我。
他那么阳光开朗的一个人，怎么会希望你用监控和威胁来囚禁我？"程遇之怔住了，
仿佛从未这样想过。"阿曜用生命救了我们。"季微凉轻声说，
"最好的纪念不是活在愧疚和恐惧中，而是活出他想要给我们的快乐。"她拉起程遇之的手，
放在墓碑上："告诉他，你会放下愧疚。告诉他，你会学着真正地保护我，而不是囚禁我。
"程遇之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我...我会试着...学着..."他的声音哽咽，
"再见了，兄弟。"一阵微风拂过，吹动墓前的鲜花，像是无声的回应。回程的车里，
程遇之异常安静。他的眼睛红肿，但表情比季微凉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当车停在红灯前时，他突然开口："我想看心理医生。"季微凉转头看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