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箭:精选章节

小说:折箭 作者:猪奇奇是猪 更新时间:2025-08-14

>暴雨夜我翻墙逃婚,却撞见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掐着我脖子问:“想死还是想活?

”>我抖着掏出金疮药:“包…包扎能抵房租吗?”>三个月后,

他替我挡下追兵:“滚远点,别拖累本王。”>我哭着想拉他,却被家族护卫捆上花轿。

>后来全城都在传——>靖王疯了,举着半支断箭挨家踹闺阁的门。---夜浓得化不开,

雨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像无数冰冷的鞭子抽在沈知微身上。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里,

昂贵的软缎绣鞋早已被泥水浸透、撕扯得不成样子,每一次拔脚都带着沉甸甸的黏腻声响,

如同踩在绝望的边缘。身后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沈府,那象征着她全部过往的高墙,

已被暴涨的雨幕彻底吞噬,连同那桩令人窒息的、与吏部侍郎家那个痴肥儿子的婚事,

一同被她狠狠抛在身后。逃!只有这一个念头支撑着她麻木的双腿,

在陌生的街巷里跌跌撞撞地前行。冰冷的雨水顺着发髻流进脖颈,冻得她牙齿咯咯作响,

视线一片模糊。远处,似乎有巡夜兵丁模糊的灯笼光影在晃动,夹杂着几声凶狠的犬吠,

如同无形的追索之网,让她心胆俱裂。她慌不择路地拐进一条更深的暗巷,

尽头是一座倾颓的山神庙,黑黢黢的轮廓在风雨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门早已不知去向,

只余下一个空洞洞的入口,里面是无尽的黑暗和浓重的霉味、灰尘气,

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铁锈腥甜气息,被雨水的湿冷裹挟着,丝丝缕缕钻进她的鼻腔。

沈知微别无选择,一头扎了进去。黑暗瞬间将她吞噬,

仅有的微光来自破败屋顶漏下的几缕惨淡雨丝。她背靠着冰冷的土墙,大口喘息,

试图平复擂鼓般的心跳。就在这时,一股尖锐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冰冷触感,

毫无征兆地贴上了她脆弱的脖颈。“谁?”一个嘶哑至极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如同砂纸摩擦过枯骨,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刺骨的杀意和强弩之末的虚弱。

那柄紧贴着她颈动脉的短刃,冷得像冰,锋锐的触感让她瞬间僵直,连呼吸都停滞了。

“想死,还是想活?”那声音再次响起,气息喷在她的耳廓,带着血腥和雨水的湿冷。

极度的恐惧反而压榨出沈知微一丝奇异的清醒。她不敢回头,

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最后一片叶子,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着,发出细碎的咯咯声。

“我…我……”她艰难地挤出声音,破碎不堪,

“路过…躲、躲雨……”声音在空旷的破庙里微弱得可怜。“呵。

”身后传来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带着浓重的嘲讽和不信任。

掐在她脖颈上的手指猛地收紧,力道大得让她眼前瞬间发黑,窒息的痛楚如潮水般涌来。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真实地笼罩而下。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沈知微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用那只没有被钳制的手,

颤巍巍地探进自己湿透的、紧贴着身体的袖袋深处。那里,藏着一个硬邦邦的小瓷瓶。“药!

”她猛地尖叫出声,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调,尖锐地划破庙内的死寂,

“金…金疮药!我有!”她猛地将那个小小的白瓷瓶掏了出来,高高举起,

动作慌乱得差点将它摔在地上,“包…包扎!我帮你包扎!抵…抵房租!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哭喊出来的,带着绝望的祈求。掐在她脖子上的那只手,

力道微微一滞。冰冷的刀锋依旧紧贴着她的皮肤,身后那具散发着浓重血腥气的躯体沉默着,

只有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在沈知微耳边起伏,如同濒死野兽的挣扎。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雨声敲打着残破的屋顶,

嗒嗒作响,是这死寂里唯一的背景音。终于,那只冰冷的手猛地松开了她的脖子,

力量撤得又快又狠,带着一种刻意的嫌恶。沈知微猝不及防,腿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倒,

重重摔在冰冷坚硬、满是灰尘和碎石的地面上,膝盖和手掌**辣地疼。她顾不得疼痛,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过身,惊恐地望向黑暗深处。借着屋顶破洞漏下的一点微弱天光,

她终于看清了那个几乎要了她命的男人。他靠坐在墙角坍塌下来的巨大土块上,

身形被黑暗模糊了大半轮廓,

但那份属于猎食者的、被逼入绝境后的狠戾气息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里。

一身玄色的衣袍早已被雨水、泥泞和深褐色的血污浸透、撕裂,几处狰狞的伤口翻卷着皮肉,

深可见骨,尤其是左肩胛处,一道可怕的豁口仍在汩汩地向外渗着暗红的血水,

将他身下那片冰冷的泥土也染成了更深的颜色。他的脸上也沾满了血污和泥点,

看不清具体面容,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像两簇在寒夜里燃烧的幽蓝鬼火,

冰冷、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死死地钉在她脸上,

让她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钉在案板上待宰的羔羊。那目光里的怀疑和杀意浓得几乎要溢出来。

沈知微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她死死攥紧手里那个小小的白瓷瓶,

冰凉的瓷壁硌得她掌心生疼,却也给了她一丝虚幻的依靠。她不敢再看那双眼睛,颤抖着,

几乎是匍匐着爬了过去,动作笨拙得像一只受惊的雏鸟。

“我…我帮你上药……”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

在寂静的庙宇里显得格外突兀。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冰凉,

试探着去碰触他左肩上那道最狰狞的伤口。

她的手指刚触碰到那湿冷黏腻、被血浸透的衣料边缘,男人猛地吸了一口气,身体瞬间绷紧,

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股强烈的抗拒和厌恶感从他身上爆发出来。“滚开!”他低吼,

声音嘶哑破碎,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猛地抬起,

似乎想将她推开,动作间扯动了伤口,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角青筋暴跳。

沈知微吓得猛地缩回手,整个人向后跌坐在地上,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她看着他那因剧痛而扭曲、却依旧死死盯着她的脸,那双幽蓝的眼眸深处,除了冰冷的杀意,

似乎还掠过一丝极快、难以捕捉的……屈辱?高高在上惯了的人,

大约受不了被一个如此狼狈的女子触碰,哪怕是为了救命。沈知微脑子里忽然闪过这个念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呛入肺腑,反而让她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她不再试图靠近,只是将手里那个小小的白瓷瓶用力地、远远地抛了过去。

瓷瓶在空中划过一个短促的弧线,“啪嗒”一声,正好落在他没有受伤的那条腿边的泥地上。

“药…止血很好…真的!”她蜷缩在几步远的地方,抱着膝盖,声音依旧带着哭腔,

却努力想表达清楚,“你…你自己来…我…我转过去!不看你!”说完,

她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飞快地转过身,背对着那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

把脸深深埋进自己同样湿透冰冷的臂弯里,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身后,

是长久的沉默。只有雨水滴落的嗒嗒声,和他沉重压抑的喘息。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沈知微几乎以为自己会被这沉重的死寂和冰冷的恐惧压垮,

才听到身后传来极其细微的声响——是瓷瓶塞子被拔开的轻微摩擦声。接着,

是压抑的、带着痛楚的吸气声,布料被撕扯的声音,以及药粉撒在伤口上时,

那令人牙酸的细微沙沙声。每一次声响,都伴随着他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痛苦闷哼。

沈知微蜷缩着,一动不敢动。寒意从湿透的衣衫沁入骨髓,她冷得牙齿都在打颤。庙外,

风雨似乎更大了。---那场惊心动魄的暴雨夜仿佛被时间模糊了轮廓,

只留下泥泞和血腥的记忆碎片。破庙里冰冷对峙的男女,在日升月落的流转中,

竟也奇异地找到了一种岌岌可危的共生方式。

沈知微成了这座荒废山神庙里最勤快的“住客”。

她小心翼翼地收集着屋顶漏下的、相对干净的雨水,用捡来的破瓦罐盛着;每日天蒙蒙亮,

就溜出去,凭着模糊的记忆和街头巷尾的零星议论,

找到那家据说最便宜也最不引人注目的粗粮铺子,买回一点点黍米或糙面。她的动作笨拙,

讨价还价时声音细若蚊蚋,偶尔被店家不耐烦地呵斥,便吓得脸色发白,

攥着荷包的手指关节都泛了青白。她身上那些曾经价值不菲的珠钗玉佩,一件件消失,

换成了勉强维持两人不被饿死的口粮和粗糙的伤药。那个男人——萧彻,

沈知微在心里这样称呼他,尽管他从未透露过自己的姓名,只是在她某次笨拙地熬糊了粥时,

冷冷地吐出“废物”两个字,算是默认了这称呼。他的伤势恢复得极慢,高热反反复复,

有时会烧得神志不清,在冰冷的泥地上辗转反侧,

破碎地呓语着模糊不清的词语:“…鹰犬…北境…陷阱…”。沈知微听不懂,

只觉得那些词语里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和冰冷的恨意,让她心惊肉跳。他清醒时,

眼神依旧是冷的,像终年不化的寒冰。沈知微每次靠近,递上清水或食物时,

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目光中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嫌弃?

她身上那件逃出来时穿的锦缎衣裙早已脏污不堪,头发也只用一根捡来的木棍草草挽起,

脸上蹭着灰,指尖被粗粮磨得起了薄茧,哪里还有半分沈家千金的影子?她自己也觉得狼狈,

在他面前,总是不自觉地缩着肩膀。“废物。”这成了萧彻对她最常用的评价。

她笨手笨脚地生火,烟熏得两人直咳嗽;她煮的粥要么夹生要么焦糊;她试图替他换药时,

手抖得几乎拿不住布条。每一次失误,换来的都是他冰冷刻薄的嘲讽。然而,讽刺的是,

这个“废物”又是他此刻唯一能倚赖的人。当伤口疼痛钻心、高热耗尽他最后一丝力气时,

是那双笨拙的手递来清水,是那碗难以下咽却维系着生命的糊粥被送到唇边。

这种矛盾让萧彻烦躁不堪,仿佛被困在无形的蛛网里,越是挣扎,粘得越紧。

他只能用更冷的沉默和更尖锐的言语来划清界限,维持自己摇摇欲坠的尊严。

沈知微起初被骂得抬不起头,眼眶总是红红的。但渐渐地,一种奇异的韧性在她心底滋生。

也许是逃离沈府那一刻就斩断了退路,也许是这朝不保夕的日子磨厚了她的脸皮。

再听到“废物”二字时,她竟能低着头,闷闷地回一句:“…是是是,王爷您说得对。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近乎破罐破摔的坦然。萧彻被她噎得一滞,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瞪着她,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狼狈不堪的女子。

她身上那种属于世家千金的矜持和娇弱,正在被残酷的现实迅速剥落,

显露出某种他未曾预料到的、带着韧劲的内核。一次,

沈知微好不容易弄到一小块粗糙的麦饼回来,刚掰开,萧彻的目光便扫了过来,

带着惯常的命令口吻:“水。”沈知微正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手里那点可怜的干粮,

又看看他那张理所当然、依旧带着病容却气势不减的脸,一股莫名的火气直冲头顶。她没动,

反而低下头,狠狠咬了一大口自己那份干硬的麦饼,嚼得用力,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像是在跟谁赌气。萧彻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反应,眉头瞬间拧紧,

眼神陡然变得危险:“本王在跟你说话!”沈知微咽下那口干得剌嗓子的饼,抬起头,

脸上蹭着灰,眼睛却亮得惊人,直直地迎上他冰冷的目光,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却异常清晰:“王爷,我…我也是人!我也饿!”她顿了顿,像是豁出去了,

又飞快地补充道,“而且…药钱、米钱…都是我的簪子换的!”声音不大,

却像一块小石头,砸在萧彻心头。庙内死一般的寂静。萧彻死死地盯着她,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惊愕、被冒犯的怒意,

或许还有一丝被戳破某种理所当然后的狼狈。他从未被如此“顶撞”过,

尤其对方还是一个他视若草芥、靠他“收留”的落魄女子。半晌,他才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带着浓重的寒意:“你倒是…长本事了。”沈知微说完就后悔了,心跳如擂鼓,

几乎要夺路而逃。可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降临。萧彻只是冷冷地剜了她一眼,

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惊,然后猛地别过头去,不再看她,也不再看那水罐。

他靠着冰冷的土墙,闭上了眼睛,侧脸线条紧绷得如同刀刻,

下颌骨因为紧咬牙关而微微凸起。沈知微僵在原地,手里还捏着半块饼,吃也不是,

不吃也不是。自那日后,一种微妙的变化悄然滋生。萧彻依旧冷言冷语,

但“废物”二字出现的频率似乎低了些。沈知微依旧笨拙,

但在采买食物、处理一些琐碎事务时,她开始显露出一种属于市井生存的小小智慧。

她会避开巡丁多的街道,懂得在几家粮铺间比较价格,

甚至开始留意打听一些关于“贵人落难”的流言,尽管收获甚微。有一次,

她带回一小包用油纸仔细包着的、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卤肉,小心翼翼地放在萧彻面前。

“城南王婆家的,都说好吃…”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邀功,

像只努力叼回骨头的小狗。她身上的旧衣洗得发白,袖口磨破了边,

脸上却因为走了远路而透出一点健康的红晕。萧彻的目光扫过那包油光水亮的肉,

又落到她脸上。那期待的眼神让他心头莫名地烦躁了一下,像被什么细小的东西刺中。

他冷哼一声,语气依旧刻薄:“蠢。招摇过市,生怕引不来麻烦?

”沈知微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下去,抿了抿唇,默默地低下头。萧彻别开脸,

喉结却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庙里弥漫开的肉香,固执地钻入他的鼻腔,

勾起胃里久违的、属于活人的强烈渴望。他受伤以来,每日清汤寡水,嘴里早已淡出鸟来。

他烦躁地闭上眼,试图驱散那诱人的香气和心头那丝莫名的异样。然而,

当沈知微以为他又要饿着自己以示“气节”时,

却听到身旁传来极其轻微、几乎被雨声淹没的布料摩擦声。她偷偷抬眼瞄去,

只见萧彻不知何时已悄然伸出手,动作带着一种与他身份极不相符的、近乎仓促的迅速,

拈起一小块卤肉,飞快地塞进了嘴里。他咀嚼的动作很慢,侧脸依旧紧绷着,

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战争,但那紧蹙的眉峰似乎在不经意间,极其细微地舒展了一丝丝。

沈知微赶紧低下头,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悄悄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她拿起另一小块肉,小口小口地吃着,只觉得这肉的味道,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好一些。

破庙外,雨声淅沥,庙内弥漫着卤肉的香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的暖意。

---萧彻的伤,在沈知微笨拙的照料和那瓶意外有效的金疮药作用下,

终于开始缓慢地收口。虽然离痊愈尚远,动作间依旧牵扯出隐忍的痛楚,

但那股徘徊不去的死亡阴影总算淡了些。他能自己坐起身,甚至能扶着墙壁,

缓慢地在狭小的破庙里挪动几步。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属于猎食者的锐利和深沉的算计,

也随着体力的恢复而日益清晰。沈知微的日子却越发艰难。

荷包里仅剩的那点值钱物件早已变卖殆尽。她开始学着辨认城郊一些可以食用的野菜,

每日天不亮就出门,在湿冷的晨雾和泥泞中寻觅。

手指被粗糙的叶片和带刺的藤蔓划出一道道细小的血口,膝盖和裙摆永远沾着洗不掉的泥浆。

她带回来的食物,从粗糙的麦饼变成了混杂着野菜、几乎看不到米粒的稀薄糊糊。

萧彻看着碗里那绿得发暗、散发着青涩草腥味的食物,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他出身天潢贵胄,锦衣玉食刻进了骨子里,何曾见过这等“猪食”?

他抬眼看向蜷缩在角落、小口小口喝着自己那份糊糊的沈知微。她的脸颊明显地凹陷下去,

曾经白皙的肤色透着一股不健康的青黄,眼下一圈浓重的乌青,

那双曾经明亮、带着世家**特有骄矜的眼眸,如今只剩下疲惫和一种认命般的麻木。

她捧着破碗的手指,冻得通红,关节处布满细小的裂口和冻疮。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猛地攫住了萧彻的心。这烦躁来得毫无道理,却异常汹涌,

几乎要冲破他那层冰冷的盔甲。他猛地将手中的破碗往旁边一推,

碗底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里面绿油油的糊糊溅出来一些。“拿走!

”他的声音冷硬得像块铁,带着明显的厌恶,“本王不食此等秽物!

”沈知微被碗的响声惊得一颤,抬起头,正对上他嫌恶的目光。那目光像淬了冰的针,

狠狠扎在她早已疲惫不堪的心上。连日来的饥饿、寒冷、担惊受怕,

还有此刻这毫不掩饰的鄙夷,所有积压的情绪瞬间冲垮了堤坝。“秽物?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萧彻从未听过的尖利和颤抖,

像绷紧到极限的琴弦终于断裂,“王爷!您睁眼看看!外面是什么世道!这就是我能找到的!

活命的‘秽物’!”她猛地站起身,因为虚弱和激动,身体晃了晃,却倔强地站稳,

指着庙外风雨飘摇的世界,“我…我也想有白米细面!我也想有热汤暖裘!可我没有!

我只有这个!只有这个能让我们…不饿死!”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嘶喊出来的,

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绝望。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涌出眼眶,

在她沾满泥灰的脸上冲出两道狼狈的痕迹。她死死咬着下唇,

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委屈而剧烈地颤抖着,像一片在狂风中随时会碎裂的枯叶。

萧彻僵在原地。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惊愕、被顶撞的怒意,

还有一丝猝不及防的……狼狈。他习惯了发号施令,习惯了旁人的敬畏和顺从,

从未想过会被一个他视作蝼蚁的女子如此直白地、带着血泪地质问。

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剧烈颤抖的身体,看着她身上那件破旧单薄、根本无法御寒的衣衫,

一股陌生的、尖锐的刺痛感毫无预兆地刺穿了他冰封的心防。那痛感来得如此迅猛,

让他措手不及。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发不出任何声音。

庙内只剩下沈知微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他自己沉重而压抑的呼吸。

死寂在蔓延,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沈知微的抽泣渐渐变成无声的哽咽,

只是肩膀还在微微耸动。萧彻才极其缓慢地、动作僵硬地伸出手。他没有看她,

视线落在墙角那堆早已熄灭、只剩灰烬的火堆上。那只骨节分明、因伤病而显得苍白的手,

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迟疑,小心翼翼地,

碰了碰她紧攥在身前、冻得通红的、布满细小伤口的手指。他的指尖冰冷,

触碰到她同样冰冷的皮肤时,两人都像是被细微的电流刺了一下,同时一颤。

沈知微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惊愕地看着他。他依旧没有看她,侧脸的线条紧绷着,

下颌骨咬得死紧,仿佛刚才那个触碰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只手很快便收了回去,握成了拳,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终于挤出一句极其生硬、几乎听不清的话,声音沙哑得厉害,“…冷了…去生火。

”语气依旧带着命令的惯性,但那生硬的腔调下,却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别扭。

沈知微怔怔地看着他,泪水还挂在睫毛上。那股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愤怒和委屈,

在他那冰冷却又带着一丝笨拙触碰的瞬间,奇异地消散了大半,

只留下一种空茫的疲惫和…难以言喻的酸涩。她没有再说话,默默地转过身,

蹲到那堆冰冷的灰烬旁,动作迟缓地开始重新收集散落的枯枝和干草。

萧彻依旧靠坐在冰冷的墙角,紧闭着眼。破庙里只剩下枯枝被折断的轻微噼啪声,

和火石敲击时迸溅的火星。当第一缕微弱的火苗终于艰难地跳跃起来,

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时,萧彻紧闭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那跳动的橘红色光芒映在他苍白的脸上,仿佛也驱散了一丝他眼底沉积的寒冰。

---那场激烈的争执和那个冰冷却又笨拙的触碰,像一道无形的分水岭,

悄然改变了破庙里凝滞的空气。萧彻不再对那碗绿油油的野菜糊糊出言刻薄,

虽然每次入口时,他紧蹙的眉头和喉结的滚动都显示出极度的不适,

但他终究沉默地吞咽了下去。沈知微也不再轻易被他的冷言冷语刺得掉眼泪,

她的沉默里多了一份韧劲,一种在泥泞里也要挣扎着活下去的执拗。萧彻的体力在缓慢恢复。

他开始利用短暂晴朗的间隙,走出破庙,在附近荒僻的断壁残垣间小心地活动筋骨,

有时会带回一些干燥的柴禾,或是在废弃的陷阱里意外找到的、冻僵的小猎物。

当他第一次将一只瘦小的野兔丢在沈知微面前时,她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