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暮色漫进后院时,黎小诺的鼻尖还萦绕着那缕若有若无的茉莉香。
她蹲在新翻的土堆前,
指尖轻轻拂过那截褪色的红绸——妈妈生前总爱把新买的玫瑰枝用红绸捆扎,
说“这样花神看了欢喜,开得更旺”。“小诺。”沐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要不...咱们先把杂草清了吧?”她回头,
看见他正弯腰拔野蒿,额角沾了片草屑,衬衫下摆被风掀起一角,
露出腰侧那道淡粉色的疤——是三年前为她挡电动车时撞的。当时他疼得直抽气,
却还笑着说“正好省得去健身房”。“好。”她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泥,“你拿竹耙子,
我用铁锹。”竹耙子磕在砖块上发出“当啷”声,惊飞了几只麻雀。黎小诺挥着铁锹,
土块溅到沐然裤腿上,他也不躲,只歪头看她:“你小时候也这么疯,
把邻居家的月季全刨了,说要给小然哥哥种‘会发光的花’。”“那是五岁!”她瞪他,
“你还说‘小诺种的花最丑,像被踩扁的胡萝卜’。”“那是怕你骄傲。
”他笑着躲开飞来的土块,“再说了,
后来你真种出了会发光的花——”他指了指她腕间的银镯,“这镯子不是会发光吗?
”黎小诺的动作顿了顿。月光漫上来,银镯上的“沐宅”二字泛着幽蓝的光,
和记忆里妈妈戴的那只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六年前离开老房子那天,妈妈塞给她个布包,
说“要是想家了,就摸摸这个”。布包里除了半块巧克力,还有张纸条:“小诺,
要替妈看玫瑰园开花。”“小然。”她轻声喊他。沐然立刻转身,手里还攥着半根野蒿。
“咋了?”“你说...妈为什么总说‘等小诺回来’?”她蹲下来,把铁锹插在土里,
“她走的时候,我才二十五岁,明明...明明还有很多时间。”沐然在她身边蹲下,
伸手碰了碰她发顶。“妈总说,她是‘等灯的人’。”他望着远处渐暗的天色,“她说,
小诺就像盏灯,小时候在楼梯上刻字,长大在医院守夜,现在又回来了——这灯啊,
照得我们这些当家人的,连走路都不敢太急。”黎小诺的眼泪啪嗒掉在铁锹上。
她想起前世火场里,妈妈拉着她的手说“小诺,要活着”;想起三年前妈妈住院时,
攥着她的手说“小然这孩子,把你照片都翻旧了”;想起刚才在医院走廊,
沐然红着眼眶说“妈走前,把你房间的钥匙塞给我,说‘小诺要是嫌屋子旧,
就拆了重盖’”。“妈床头柜第三层,有个铁盒。”她突然开口,
“我刚才收拾的时候摸到了。”沐然的呼吸一滞。“我知道。
”他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是串铜钥匙,最上面那把刻着“小诺”二字,“我十八岁那年,
妈说‘等小诺回来,这钥匙归她’。”黎小诺接过钥匙,金属凉意透过掌心。
她想起楼梯墙上的刻痕,想起银镯内侧的“Z”首字母,
想起妈妈日记里“小诺三岁生日”的字迹——原来所有的线索,都像玫瑰园的野草,
早就在地下盘根错节,只等一个春天来唤醒。“清理完咱们种玫瑰。”沐然突然说,
“要最红的,像妈说的‘像火像云’的那种。”“好。”她吸了吸鼻子,“种满整个院子。
”两人沉默着干活,直到月亮爬上屋檐。黎小诺直起腰时,
后腰传来酸痛——是六年前加班落下的毛病。沐然立刻扶住她,
从口袋里摸出个暖贴:“贴着,我妈以前总说,老寒腿要捂着。
”暖贴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像团小火苗。黎小诺望着他被月光拉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