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的风如刀割。云辞月裹紧粗布斗篷,迎着漫天黄沙艰难前行。离开京城已有半月,
她白皙的脸庞已被边关的风沙磨出了粗糙的痕迹,原本纤细的手指布满细小的裂口。"姑娘,
前面就是雁门镇了。"老樵夫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墙,"这兵荒马乱的,
你一个女娃子去那儿做啥?"云辞月谢过老人,没有回答。这半月来,她昼伏夜行,
躲过三批追兵,两次险些被山匪掳走,全凭着从父亲和从小胡闹学来的本事脱险。
如今终于快到目的地,她反而更加警惕。雁门镇比想象中还要破败。城墙多处坍塌,
街上行人稀少,偶尔走过的几个也都是神色匆匆的士兵或面黄肌瘦的百姓。
云辞月压低头上的斗笠,牵着疲惫的马匹,寻找可以落脚的客栈。"客官住店吗?
"一家名为"雁门栈"的小店门口,满脸皱纹的店主上下打量着这个瘦弱的"男子"。
云辞月压低嗓音,"要一间清净的屋子。"店主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
"现在哪还有什么清净地儿?北狄人随时可能打过来,能睡个安稳觉就不错咯!
"跟着店主穿过昏暗的走廊,云辞月警觉地注意到墙角有几个可疑的脚印,
新鲜的泥土中混着一种特殊的红色砂砾,这种砂砾她只在京城大皇子府的庭院里见过。
"这间。"店主推开一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日二十文,包饭加十文。"云辞月付了钱,
等店主一走立刻栓上门,仔细检查房间。床下、柜后、甚至房梁上都看了一遍,
确认没有埋伏后才稍稍放松。她从贴身的暗袋中取出那封密信,再次研读起来。
据藏于雁门关古碑下..."古碑......雁门关最有名的古碑就是关外的"忠烈碑",
纪念二十年前一场大战中牺牲的将士。父亲为何选在那里藏证据?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云辞月吹灭蜡烛,从窗缝中窥视,
只见一队身着便装的骑兵疾驰而过,虽作商旅打扮,
但那种整齐划一的骑姿分明是训练有素的将士。为首之人腰间一块玉牌在月光下一闪而过,
云辞月瞳孔骤缩,是大皇子府的令牌!追兵已至,她必须加快行动。次日黎明,
云辞月换上准备好的粗布衣裳,将脸涂黑,扮作采药人出了城。
忠烈碑位于关外五里的一处山坡上,平日少有人至,如今战事临近,更是荒凉。晨雾弥漫,
云辞月小心地避开巡逻的士兵,沿着山间小路前行。每走一段,她就停下来倾听周围的动静,
确认没有跟踪者。父亲曾教导她,"最危险的不是敌人有多强大,而是你不知道敌人在哪里。
"两个时辰后,那座饱经风霜的石碑终于出现在视野中。碑高约两丈,
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名字,都是战死将士的英灵。云辞月眼眶发热,想起父亲生前常说的话,
"边关将士用性命守护国土,我们这些京官若还贪赃枉法,如何对得起他们的牺牲?
"绕着石碑走了一圈,云辞月没发现任何藏东西的痕迹。她蹲下身,仔细检查碑基的每一寸。
当手指触到碑后一块看似普通的石块时,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松动。用力一推,
石块竟然移开了,露出一个小洞!洞中放着一个铁盒,已经生锈。云辞月颤抖着手取出铁盒,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上是父亲熟悉的笔迹——《边关军饷实录》。
刚要翻开,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云辞月迅速将册子塞入怀中,闪身躲到碑后。
从缝隙中望去,约莫十余人正向这边疾驰而来,正是昨夜看到的那队人马!"分头找!
"为首之人厉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云辞月屏住呼吸,慢慢向后移动。
山坡另一侧是陡峭的悬崖,崖下隐约可见一条湍急的河流。若被发现,她将无处可逃。
"这里有脚印!"一个士兵大喊。云辞月知道不能再等了,她转身向悬崖方向跑去。
身后立刻响起追兵的呼喝声,箭矢破空而来,擦着她的衣袖飞过。悬崖边,
云辞月绝望地发现无路可退。追兵已至咫尺,为首的男子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阴鸷的脸,
是大皇子的心腹,刑部侍郎赵严!"云**,久违了。"赵严冷笑,"把东西交出来,
或许能留你个全尸。"云辞月背靠悬崖,手指紧紧攥着怀中的册子,"赵大人身为朝廷命官,
为何要为大皇子做这等勾当?""聪明人不说糊涂话。"赵严一挥手,士兵们张弓搭箭,
"交出来!"云辞月心一横,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向悬崖下扔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那飞落的物件看去,她趁机向侧面一滚,躲到了一块巨石后。"**!
"赵严发现上当,怒不可遏,"放箭!"箭雨袭来,云辞月肩头一痛,已被一支箭擦伤。
她咬牙忍痛,思索脱身之策。就在此时,悬崖下突然传来一声长啸,
紧接着数支利箭从下方射来,精准地命中了几名士兵的咽喉!"有埋伏!"赵严大惊,
急忙后退。一道黑影如鹰隼般从崖下跃起,稳稳落在云辞月身前。那人身着黑色劲装,
手持长弓,背影挺拔如松。即使不看正面,云辞月也一眼认出了那个刻在心底的身影。
"裴珩!"她脱口而出。裴珩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脸,"躲好。"声音沙哑却坚定。
赵严脸色大变,"裴珩?!你不是已经......""死了?"裴珩冷笑,"不好意思啊,
我没死让你们失望了。"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冲向敌阵。云辞月从未见过这样的裴珩,
动作快如鬼魅,每一招都直取要害,仿佛地狱归来的修罗。赵严的士兵虽然训练有素,
但在裴珩面前竟如孩童般不堪一击。"撤!快撤!"赵严见势不妙,调转马头就要逃跑。
裴珩弯弓搭箭,一箭射穿赵严坐骑的后腿。马匹惨嘶倒地,将赵严摔出老远。
其余士兵见主将落马,顿时作鸟兽散。裴珩没有追击,而是转身快步走向云辞月。阳光下,
云辞月这才看清他的模样,他脸色苍白如纸,眼下青黑一片,左臂用布条草草包扎着,
血迹已浸透衣衫。"你怎么在这里?"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裴珩先回过神来,
一把抓住云辞月的手腕,"快走,他们很快会带援兵回来。
""你的伤......""不碍事。"裴珩拉着她快步向崖边走去。云辞月这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