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我从婚床上猛然坐起,身下是陌生的粗布床单。身旁,
那个被誉为军中“活阎王”的男人正沉沉睡着,肌肉结实的臂膀还搭在我的腰上。三天前,
我头部受伤醒来,他拿着红本本告诉我,我是他刚过门的妻子林晚晴。
可我看着他那张冷峻的脸,闻着他身上浓烈的汗味和烟草味,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认识他,我要逃。01“林晚晴,你想去哪?
”冰冷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钉子,将我钉在原地。我攥着连夜收拾好的小包袱,手心全是冷汗。
门口,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肩章在晨光下闪着金光,他叫顾晏亭,是我的“丈夫”。
我醒来三天,就被迫接受了这个身份。所有人都说我叫林晚晴,是纺织厂一枝花,
嫁给了前途无量的营长顾晏亭,是天大的福气。可我的记忆一片空白,只有面对他时,
身体会不受控制地发抖。“我……我想回娘家看看。”我低着头,
不敢看他那双能洞穿人心的眼睛。他一步步走近,皮靴踩在水泥地上,
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他身上有股冷冽的气息,混着清晨的露水味,将我完全笼罩。
“你的‘娘家’,三天前就打电报过来,让你好好养伤,别给部队添乱。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还是说,你又忘了?”他捏住我的下巴,
强迫我抬头。他的手指很粗糙,带着厚厚的茧,摩挲得我皮肤生疼。“我没有……”“没有?
”他轻笑一声,松开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电报纸,在我眼前展开,“自己看。
”电报上的字很短,语气却很重,确实是我“父母”发来的,
字里行间都是让我安分守己的意思。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这个陌生的世界,
这个陌生的男人,还有一个巴不得我别回去的“娘家”,我像一个被抛弃的孤岛。“吃饭。
”他将电报收好,转身走向饭桌,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我看着他的背影,高大,
坚硬,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我慢慢挪过去,坐在他对面,
看着碗里卧着的两个金灿灿的荷包蛋,在这个年代,这是顶顶好的东西了。“顾营长,
”我搅动着面条,鼓起勇气,“我们……以前关系好吗?”顾晏亭夹菜的动作顿住,
他抬眼看我,眼神深邃得像一潭古井。“你觉得呢?”他没有直接回答,
反而把问题抛给了我。我低下头,小声说:“我觉得……不好。”不然,
我为什么会从醒来开始,就对他充满了抗拒和恐惧?他没再说话,屋子里的空气安静得可怕,
只剩下我吸溜面条的声音。吃完饭,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在审视一件物品。
“林晚晴,不管你忘了什么,记住一点。”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你是我的妻子,
这辈子都是。”说完,他转身出门,门被“砰”的一声带上,震得我心口发麻。
我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屋里处处都是“我们”生活过的痕迹。墙上挂着我们的结婚照,
照片上的我笑得甜蜜,依偎在他身边,满眼都是幸福。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下午,
一个自称是我“闺蜜”的女人张兰找上门来。她和我同在纺织厂上班,长得白净,
说话温声细语。她一进门就拉住我的手,眼圈红红的:“晚晴,你受苦了!我就知道,
你肯定会后悔嫁给他的!”我的心猛地一跳:“张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兰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晚晴,你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忘了他有多霸道,多不讲理吗?你以前天天跟我抱怨,说他就是个活阎王,
说你早晚有一天要离开他!”她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心中怀疑的闸门。
“他还打你!”张兰指着我的额角,那里贴着一块纱布,“你这次受伤,
根本不是什么意外摔倒,就是他推的!我们全厂的人都看见了!”我捂住额头,
脑子里嗡嗡作响。是他推的我?怪不得,我对他如此恐惧。张兰还在继续说:“晚晴,
你别怕。你以前偷偷攒了些钱和票,就放在床头柜最下面的那个暗格里。你找个机会,
赶紧跑吧!再待下去,命都要没了!”她走后,我颤抖着手,来到床头柜前。我蹲下身,
摸索着,果然在最下面摸到了一个松动的木板。我用力抠开,里面藏着一个小布包。
打开布包,几十块钱和一沓厚厚的粮票、布票散落出来。张兰没有骗我。
我真的……一直在计划着逃离这个男人。晚上,顾晏亭回来时,我正坐在桌边等他。
桌上摆着两盘菜,一盘是炒青菜,一盘是……炒鸡蛋。看到那盘炒鸡蛋,
顾晏亭的瞳孔缩了一下。他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却没有动。
“怎么想起来做饭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尽一下……妻子的义务。”我低着头,
不敢让他看见我眼中的恨意。“我记得,”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最讨厌吃鸡蛋。
”我的心咯噔一下。是了,张兰说过,我讨厌吃鸡蛋,可顾晏亭却偏要逼着我吃,说有营养。
“现在不讨厌了。”我夹了一筷子鸡蛋放进自己碗里,面不改色地吃下去,胃里一阵翻涌。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拿起碗,默默地吃饭。这顿饭,
比中午那顿还要压抑。夜里,我们分被子躺在床上。我背对着他,身体僵得像块木头。
黑暗中,我能清晰地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林晚晴。”他忽然开口。我浑身一颤。
“你就这么怕我?”我咬着唇,不说话。“怕到……连装都懒得装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疲惫和痛楚。我还是不说话。黑暗中,
我感觉到他翻了个身,面向我。他身上的热气仿佛能穿透棉被,烫得我后背发麻。“睡吧。
”他良久才说出这两个字,声音低沉。这一夜,我睁着眼睛直到天亮。第二天,
我揣着那个小布包,趁着顾晏亭去部队,再一次走到了门口。这一次,我一定要逃出去。
02“嫂子,你这是要去哪啊?”门口,一个穿着军装的小战士拦住了我,他叫小李,
是顾晏亭的警卫员。他笑得一脸憨厚,手里还提着一网兜新鲜的蔬菜。
“顾营长让我给您送点菜过来,他说您昨天没怎么吃东西。”我的心一沉,
面上却挤出笑容:“我……我就是出去随便走走。”“那正好,”小李热情地说,
“顾营长今天要去靶场,特意嘱咐我,让我陪您在家属院里转转,免得您一个人闷。
”我攥紧了衣角里的布包,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他这哪里是关心,分明是派人来监视我!
我被小李“陪”着,在家属院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家属院里的婶子大娘们看到我,
都热情地打招呼。“晚晴,伤好点没啊?晏亭可是担心坏了。”“就是,
前两天你昏迷的时候,晏亭眼睛都没眨一下,一直守着你呢。”“你们小两口,可真是恩爱。
”她们的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恩爱?守着我?如果真是这样,
张兰为什么要骗我?我的身体又为什么会对他产生那么大的抗拒?“嫂子,您看,
那就是顾营长。”小李忽然指着不远处的靶场说。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顾晏亭正端着枪,侧对着我们,姿势标准,眼神锐利。“砰!”一声枪响,
远处的靶子中心应声出现一个洞。“营长真是神**!”小李一脸崇拜。我看着那个男人,
他开枪时,眼睛都不眨一下,那股狠戾和果决,让我心头发寒。如果他那一推,再用力一点,
我是不是就没命了?傍晚,我接到了纺织厂的电话,是张兰打来的。“晚晴,你怎么样了?
跑出来没有?”她的声音很焦急。“没有,他派人看着我。”我压低声音,躲在屋里说。
“我就知道!”张兰气愤地说,“这个男人控制欲太强了!晚晴,你听我说,
后天厂里组织去乡下慰问,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跟顾晏亭说,这是厂里的硬性要求,
必须参加。到时候我会在村口等你,我们一起走!”放下电话,我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晚上,顾晏亭回来,我按照张兰教我的话术,跟他说了要去乡下慰一事。
“厂里组织的?必须参加?”他靠在椅子上,解开军装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结实的喉结。
他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金属外壳上有一道明显的划痕。“嗯,每个人都必须去。
”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几乎要绷不住的时候,
他才缓缓开口:“好。”我心中一喜,他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我陪你去。
”他接下来的三个字,让我的心瞬间掉进冰窟。“不……不用了!”我急忙拒绝,
“就是厂里女同志们的活动,你一个大男人去,不方便。”“我是你丈夫,有什么不方便的?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还是说,你不想让我去?”他的逼近让我呼吸一窒,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我没有。”我垂下眼眸,
掩去眼底的慌乱。“那就这么定了。”他拍板决定,语气不容置喙。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就因为我是他的妻子,所以他就可以完全禁锢我的自由吗?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里,大雨滂沱,我浑身湿透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奔跑,
身后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追我。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脚下一滑,从一个土坡上滚了下去。
我感觉自己的头撞到了石头上,鲜血和雨水混在一起,模糊了我的视线。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我看到那个身影向我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他的怀抱,很温暖。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脏狂跳,额头全是冷汗。我下意识地看向身旁,
顾晏亭依然沉沉地睡着,呼吸均匀。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
我看到他放在被子外面的那只手。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但在他的手背上,
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虎口一直延伸到手腕,像一条盘踞的蜈蚣。这道疤……我的脑海里,
似乎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但快得抓不住。我忽然有一种冲动,想去摸一摸那道疤。我的手,
不受控制地伸了过去。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他的手,
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对上了一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
“你想干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却充满了警惕。
03“我……我没想干什么。”我吓得魂飞魄散,猛地缩回手,心脏砰砰直跳,
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坐起身,开了床头的台灯。
暖黄色的光线瞬间照亮了我们之间逼仄的空间。他没穿上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他手背那道狰狞的疤上。“做噩梦了?
”他看着我苍白的脸,眉头微蹙。我咬着唇,点了点头。他沉默了片刻,转身下床,
给我倒了一杯温水。“喝点水。”他将水杯递给我,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我的手。
他的指尖是温热的,而我的却冰冷如铁。我接过水杯,低头小口地喝着,不敢看他。
“梦到什么了?”他坐在床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不记得了。”我含糊地说。他看着我,
眼神里有一种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无奈,又像是……心疼。“睡吧,我在这里。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他的存在感太强了,我根本无法入睡。
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能感觉到他投在我身上的视线。我们就这样,一个坐着,
一个躺着,直到天色微亮。第二天,我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精神萎靡地被他带上了去乡下的吉普车。一路上,车里都很安静。他专心开车,
我则扭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摆脱他,和张兰汇合。
到了慰问的村子,纺织厂的女工们已经到了,张兰也在其中。看到我身边的顾晏亭,
张兰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她走过来,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晚晴,
你可算来了!哎呀,顾营长也来了,真是太体贴了。”张兰笑意盈盈地对顾晏亭说。
顾晏亭冲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对我说:“你们去忙吧,我在车里等你们。
”我求之不得,立刻跟着张兰走进了村委会大院。慰问活动无非是发点东西,
说几句慰问的话。我全程心不在焉,只想找机会和张兰单独聊聊。终于,
趁着大家都在忙着分发物资的时候,张兰拉着我躲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怎么办?
他跟来了,我们跑不掉了!”我急得快哭了。“别急!”张兰拍了拍我的手,眼神坚定,
“我早就料到他会来,已经想好对策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塞到我手里。
“这是什么?”我问。“强力安眠药,磨成粉了。”张兰压低声音说,“待会儿回去的路上,
你想办法让他喝下去。等他睡着了,我们就把他扔在半路,坐长途车走!”我捏着那包药粉,
手心发烫,像是捏着一块烙铁。“这……这能行吗?万一被发现了……”“富贵险中求!
”张兰打断我,“晚晴,你想一辈子被他关着吗?你想再被他打一次吗?听我的,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她的话,再次坚定了我的决心。是啊,
我不想再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回去的路上,依然是顾晏亭开车。我坐在副驾驶,
手里紧紧攥着那包药粉和我的水壶。我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全是汗。“渴吗?
”我故作镇定地问他。他“嗯”了一声,眼睛依旧看着前方。我拧开水壶,
将药粉悄悄倒了进去,然后晃了晃,递给他:“喝点水吧。”他没有立刻接,
而是通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很深,很沉,仿佛能看穿我所有的伪装。
我被他看得心虚,几乎要拿不稳水壶。就在我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的时候,他却伸出手,
接过了水壶。“咕咚咕咚”,他仰起头,喝了好几大口。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喝下去了!他真的喝下去了!我紧张地看着他,等待着药效发作。车子继续平稳地行驶着,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我看到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药效上来了!我心中窃喜,
但表面上还是装作关心地问:“怎么了?困了吗?”“有点。”他含糊地应了一声,
“可能是昨天没睡好。”又过了几分钟,他的头开始一点一点的,车速也慢了下来。
“你要是困了,就靠边停一下,睡一会儿吧。”我试探着说。他没有回答,
只是将车子缓缓地停在了路边,然后就趴在方向盘上,不动了。
我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顾晏亭?顾晏亭?”他毫无反应。我心中狂喜,他真的睡过去了!
我立刻推开车门下车,对一直跟在后面的长途车招了招手。车门打开,张兰从车上跳了下来,
快步跑到我身边。“怎么样?”“成功了!”我兴奋地说。“太好了!”张兰也很激动,
“我们快走!”我们俩合力,想把顾晏亭从驾驶座上拖下来。可他太沉了,
我们俩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只是让他挪动了一点点。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
趴在方向盘上的顾晏亭,他的手指,动了一下。04我的心猛地一沉,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张兰,他……他好像没睡死!”我声音发抖。“不可能!
”张兰脸色一白,随即又咬牙道,“药量我放足了,一头牛都能放倒!他肯定是装的!晚晴,
别被他骗了!”装的?我看着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的顾晏亭,心脏狂跳。如果他是装的,
那他从我递水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一切。他喝下水,开这么久的车,就是为了引我上钩?
这个男人,心机太深了,深到让我恐惧。“快!我们把他抬到后座去,我来开车!
”张兰催促道。她的脸上有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我来不及多想,只能和她一起,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顾晏亭高大的身躯挪到了后座。张兰坐上驾驶座,
熟练地发动了车子。吉普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我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后座的顾晏亭,
他双眼紧闭,呼吸平稳,似乎真的睡得很沉。可我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张兰,
我们这是要去哪?”我问。“去县城的火车站,我们买最快的一班车,去南方!
”张兰一边开车,一边兴奋地说,“晚晴,等到了南方,我们就自由了!
再也没有人能管我们了!”自由……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
心里却一点也感觉不到轻松。不知道为什么,梦里那个温暖的怀抱,
还有他手背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总是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车子开了大概一个多小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张兰把车开进了一条偏僻的小路。“我们就在这里把他扔下去。
”张兰停下车说。我看着窗外荒无人烟的野地,有些犹豫:“这里……会不会太危险了?
”“有什么危险的?他一个大男人,还是个营长,难道还怕几只野狗?”张兰不以为然地说,
“我们快点动手,免得夜长梦多。”我们再次合力,将顾晏亭拖下了车。
就在我们将他扔在草地上的瞬间,他的眼睛,猛地睁开了。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夜色中,
像狼一样,闪着幽冷的光。我和张兰都吓得尖叫一声,连连后退。他缓缓地从地上坐起来,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刚刚只是小憩了一会儿。“玩够了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顾……顾晏亭,你……你没睡着?
”张兰吓得语无伦次。“你那点安眠药的剂量,还不够我塞牙缝的。”顾晏亭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在夜色中像一尊铁塔,充满了威慑力。他一步步向我们走来。“跑!
”张兰尖叫一声,转身就想跑。但顾晏亭的动作比她更快。他一个箭步上前,
像老鹰抓小鸡一样,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张兰的后衣领。“你想去哪?”张兰吓得双腿发软,
直接瘫倒在地。顾晏亭没有再理她,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我。“林晚晴。”他叫我的名字,
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你呢?你也要跑吗?”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动弹不得。我看着他,
他那张英俊的脸上,
第一次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表情——那是一种混杂着失望、痛苦和愤怒的复杂情绪。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问我,声音沙哑得厉害,“就因为我推了你,让你受了伤?
”我愣住了。他承认了?他真的承认是他推的我?“晚晴,你别听他的!他就是个魔鬼!
”地上的张兰突然大叫起来,“他会打死你的!你快跑啊!”顾晏亭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猛地回头,一脚踹在张兰身边的地上,泥土飞溅。“闭嘴!”张兰吓得立刻噤声,
瑟瑟发抖。顾晏亭再次看向我,眼神里的痛苦更深了。“跟我回家。”他说。我看着他,
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回哪个家?那个让我感到窒息的牢笼吗?”他的身体,
明显地僵硬了一下。他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时间都静止了。然后,他笑了。
那是一种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充满了自嘲和绝望。“好,好一个牢笼。”他点了点头,
一字一句地说,“林晚晴,我成全你。”说完,他转身上了车,发动了吉普车。“顾晏亭,
你要干什么?带我一起走啊!”地上的张兰看到他要走,急忙爬起来想去追。
顾晏亭却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猛地一踩油门,吉普车发出一声轰鸣,绝尘而去,
只留下我和瘫在地上的张兰,以及漫天的灰尘。我呆呆地站在原地,
看着车灯消失在小路的尽头,心里忽然空了一块。他走了。他就这么走了。
他把我……扔在了这里。05夜风吹过,荒野里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叫声,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晚晴,你别怕,他走了正好,我们自己去火车站!
”张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故作镇定地说。可她的声音,也在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