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黑云压境。
灵安寺佛堂内,江晚语抱着高烧不退的女儿跪在蒲团上。
她一次又一次地伏低身体去跪拜,只希望佛祖能够保佑她女儿清醒过来。
女儿从小体弱多病,每次生病都是昏迷不醒。
这次也不例外。
她用了所有的医疗方法都没能让女儿清醒过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佛神之上。
“施主,您已经跪了一个小时,还是先起来吧。”耳边传来住持的声音,“我佛慈悲,一定会保佑您女儿平安渡过此关的。”
伏低的身体慢慢直起,江晚语轻轻抚着女儿的脸颊,眼眶红润。
“宁宁,妈妈求你了,醒来一下好不好?”
住持刚想出声宽慰,门口传来动静。
一排豪车冲破雨帘停在佛堂门口的院子里。
住持看到什么,急忙小跑出去。
“贺先生,贺夫人,雨天路滑,你们怎么来了?”
“老夫人身体抱恙,我们过来为她祈福。”贺夫人瞥了眼堂内,脸色微凝,“住持,有香客?”
住持看了眼江晚语。
贺家每年都会给灵安寺捐赠一大笔香火钱,为表谢意,寺庙会按照他们要求,在贺家人前来祈福之前清退所有香客,并挑一位德高望重的和尚诵经祈福一天。
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没想到他们这次会冒雨前来,还选在寺庙即将闭门之时。
他连忙解释:“抱歉夫人,她女儿高烧不退,是过来祈福的。”
“你应该知道我们贺家的规矩。”
“抱歉,贫僧这就去与她商量,让她先行离开。”
声音落进耳中,江晚语身形一顿,缓缓转脸看过去。
来的是京市豪门贺家。
暮雨连天里,住持站在贺氏夫妇面前,一脸恭敬。
他们身后的那辆黑色红旗L9车门在这时候打开。
一双红底皮鞋率先落地,一身高奢定制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他手系西装纽扣,接过保镖手里的伞,越过几人走进佛堂。
水渍溅在男人鞋底,伞面倾斜时,露出男人那双清冷疏离的眉眼。
是贺时煜。
江晚语脸色一僵,彻底失去了血色。
六年了。
没想到她会在这么狼狈无助的情况下再次见到他。
阔别六年,他还是那个风光霁月、清冷高贵的豪门太子爷。
而她,早已成了此刻对女儿生病束手无策的单亲妈妈。
他停在门口,收伞递给保镖,跨过门槛走向供桌。
江晚语急忙收回视线,弓身抱紧女儿。
她呼吸紊乱,脊背因为紧张渗出密汗。
男人在供桌前停下脚步,拿起三根香点燃。
他执香后退一步,挺直腰身,举香于额前,闭眼微微鞠躬。
三鞠躬后,他把香**香炉,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他没有注意到这边。
江晚语紧促的呼吸,在那瞬间慢慢缓下来。
她侧脸看向他。
男人身形挺拔修长,头顶落下的光线衬得他那身黑色西装更加肃冷沉静。
时隔六年,男人身上早已褪去年少时的青稚和不羁,分明的棱角显得那张脸更加成熟内敛。
年少时的贺时煜,永远一身白净衣衫,纽扣永远系到最上面一颗。
他风光霁月,是众多女生眼中的天之骄子。
然而就是这样风光霁月的天之骄子,却在大学里跟一个身份低微的哑巴谈了一段四年见不得光的地下恋。
“妈妈……”
怀里的女儿突然出声。
江晚语一怔,一脸欣喜地看向怀里:“宁宁,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