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扬鞭抽在马臀上,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很快隐入夜色。
一路快马加鞭,车窗外的景致从宫墙楼阁变成田野阡陌。
贺之临似乎怕我闷,偶尔会扯些封地的事,哪家的酒庄新出了梅子酒,哪片山地的铁矿成色好,絮絮叨叨的,倒不像个王爷,像个清点家产的掌柜。
**着软垫昏昏欲睡时,他突然放缓车速,低声道:“过了前面那道关隘,就到我的地界了。”
进了允王府,他没先安排我歇脚,反倒直接把府里最好的大夫给拽了过来。
那老大夫被拽得胡子都翘起来了,看到我变形的腿时,却立刻敛了神色,仔细摸了半晌,眉头拧成个疙瘩。
“姑娘这腿是旧伤,筋骨错位太久,又受了寒。”
老大夫叹着气摇头。
“要想恢复如常,难。但若是精心调养,或许能拄着拐杖走几步。”
贺之临在一旁听得脸色发沉。
“什么叫或许?本王请你来是治病的,不是让你说废话!”
老大夫吓得一哆嗦,我却扯了扯他的衣袖。
“王爷,大夫说的是实话。”
老大夫悄悄退了下去,贺之临却蹲在我面前,看着我的腿,声音闷闷的:“当年若不是我设那破弩。”
“跟你没关系。”
我打断他。
“是我自己选的路,怨不得别人。”
他抬头看我眼神复杂。
“宋荟语,你真打算帮我?”
“不然呢?”
我勾了勾唇角。
“放着现成的潜力股不投,难道回去看贺之舟和宋荟柔上演帝后情深?”
他被我逗得嗤笑一声,起身时却不忘给我掖了掖盖毯。
“先养好腿再说。本王的封地虽不比京城繁华,却也饿不着你。”
看着他转身去吩咐下人准备汤药的背影,我再次感慨,看看人家这礼贤下士的劲头,要不人家能当皇帝呢。
老大夫第二天带了药箱来。
贺之临站在窗边,背对着我们,玄色衣袍绷得紧紧的。
“姑娘。”
老大夫搓着手,声音发颤。
“这腿骨错位太久,筋络都缩了,得先扎针松筋,再,再用这锤子把长歪的骨茬敲断,重新接。”
他说着,偷瞥了眼贺之临的背影。
“过程怕是要受些罪。”
贺之临猛地转过身,眉头拧成个疙瘩。
“就没有别的法子?”
“王爷。”
老大夫叹着气摇头。
“法子是有,慢养着能保个不痛,但想站起来,只能这样。这骨头就像长歪的树,不先劈了重栽,是直不了的。”
“不不不,使劲扎,狠狠扎,该锤锤,该敲敲。”
我不怕疼,我只怕疼得不够多。
治疗过程如同炼狱,我却一生未吭,等治疗完,我在老大夫心中已经是女关羽再世了,刮骨疗毒,谈笑风生。
我抬眼看向贺之临,他眼里的心疼快溢出来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这允王不会瞧上我了吧。
如今经了贺之舟这一遭,男人,我是绝不会再碰了。
我现在只想拨乱反正,完成任务助贺之临登基。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