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归隐山庄住了一个月，我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北大哥话依然很少，但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我爱吃的糕点，他总能想办法弄来；我提到想看的书，第二天就会出现在桌案上；甚至连我随口说的想吃酸梅，他都会想方设法找到。
这种细致入微的关怀，让我心中既温暖又疑惑。
"北大哥，你总是对我这么好，我却连你的来历都不知道，这样不公平。"我一边绣花一边说道。
他正在院中劈柴，听到我的话，手中的斧子顿了一下。
"没什么好说的。"
"总要让我知道一些吧，比如你从哪里来，为什么住在这里？"我放下针线，认真看着他。
他沉默许久，才道："我曾经是个军人，后来受了伤，就退隐在此。"
"军人？"我心中一跳，"在哪里当兵？"
"边关。"他简短地回答。
"那你见过萧将军吗？萧北辰？"我忍不住问出口。
他劈柴的动作猛地停下，整个人僵在那里。
"怎么了？"我站起身走过去，"你认识他？"
"不认识。"他的声音更加嘶哑，"只是听过这个名字。"
"他是个很厉害的将军，年纪轻轻就立下赫赫战功。"我忍不住提起萧北辰，"我们从小就认识，他说过等他建功立业就来娶我，可是..."
我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
"可是什么？"北大哥轻声问道。
"可是朝廷让我去和亲的时候，他选择了出征，没有为我争取过什么。"我苦笑，"也许在他心中，功名利禄比我重要得多。"
"也许他有苦衷。"北大哥忽然说道。
我看向他："你怎么这么说？"
"男人在朝堂之上，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他低着头，"有时候不是不想争取，而是争取了也没用，反而会害了心爱的人。"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的话让我想起了什么。
"北大哥，你说话的方式...很像个读书人。"
他身形一震："我小时候读过几年书。"
"你的手也不像是常年做粗活的。"我仔细观察着他，"虽然现在有茧子，但骨架很好看，像是握笔写字的手。"
"瑾言..."他忽然叫了我的名字。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没告诉过你。"
他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道："上次听你自言自语的时候提到过。"
"我什么时候自言自语提到过自己的名字？"我越发疑惑，"北大哥，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没什么好说的。"他拿起斧子继续劈柴，显然不愿再谈这个话题。
我看着他的侧脸，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熟悉感。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却又那么强烈，仿佛在哪里见过他一般。
可他一直戴着面具，我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
当天夜里，我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起身到院中透气。
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上，分外清幽。
我正要回房，忽然听到北大哥房中传来一声压抑的**。
我连忙跑过去敲门："北大哥，你怎么了？"
房中传来挣扎的声音，还有断断续续的呓语："瑾言...对不起...我保护不了你..."
我心中大震，推门而入。
他正躺在床上，额头满是冷汗，显然是在做噩梦。
"北大哥，醒醒！"我轻推他的肩膀。
他猛地睁开眼，看到我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怎么进来了？"
"你做噩梦了，还说胡话。"我关切地看着他，"你刚才叫我的名字。"
他沉默了，良久才道："可能是听多了，就记住了。"
"北大哥。"我忽然伸手去摸他的面具，"让我看看你的脸好吗？"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不行。"
"为什么？"
"我毁容了，很难看。"他的声音带着痛苦，"会吓到你的。"
我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北大哥，你该不会是..."
"我是什么？"他紧张地问。
"没什么。"我收回手，"可能是我想多了。"
但这个猜测一旦产生，就像毒藤一样在我心中疯狂生长。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他为什么会救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知道我的喜好，为什么会叫我的名字...
可是那个人应该已经在边关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我回到房中，整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北大哥照常给我送来早饭，神色如常，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
"北大哥，我想出去走走。"我说道。
"这里偏僻，没什么好看的。"
"我想去镇上买些东西。"我坚持道，"女孩子总有些私人用品需要购买。"
他犹豫了一下，点头："好，我陪你去。"
镇上很热闹，各种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我走在他身边，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将军？"我忍不住喊出声。
前面那人回过头来，却是个陌生的面孔。
"认错人了，抱歉。"我连忙道歉。
那人摆摆手离开了，我却看到身边的北大哥整个人都僵住了。
"北大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的声音很紧，"我们回去吧。"
回到山庄后，他就把自己关在房中，连晚饭都没有出来吃。
我站在他门外，轻声道："北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房中沉默良久，才传来他嘶哑的声音："瑾言，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欺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我心中一跳："你骗我什么了？"
"假如。"他说，"我只是假如。"
我想了想，认真回答："如果是善意的谎言，为了保护我而说的谎，我会原谅。但如果是恶意的欺骗，为了伤害我而撒谎，我永远不会原谅。"
房中又是长久的沉默。
我等了很久，终究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夜深时，我躺在床上，脑中不断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北大哥的反常，他问的那个问题，还有他看到我认错人时的表情...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可能。
我忽然坐起身，下定决心要去证实心中的猜测。
如果真的是那样，我需要一个答案。
一个关于真相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