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那恩人!本狐仙下山了!精选章节

小说:呔!那恩人!本狐仙下山了! 作者:海星心 更新时间:2025-09-09

我第九次渡劫失败,只因尘缘未了。师尊说我需了却因果才能成仙。因果在凡间的侯府里。

我看过的话本里,灵狐下山,都是去报恩的。恩人好看,就以身相许;恩人不好看,

就当牛做马。恩人不识好歹,就来世再报。不曾想,到我这里,居然变成了报仇的。

---1第九道天雷砸下来时,我脑子里就剩一个念头:今天的晚饭,指定是吃不上了。

我身上发出来的焦糊味,和上月被我烤糊的鸡一摸一样。雪琅山巅的万年积雪,

硬生生被雷劈出一个冒着烟的、黑黢黢的大坑。我,白璃,一只根正苗红、一心向道的灵狐,

第九次冲击成仙劫,再次宣告失败。“嘶……”我试着动了动焦炭似的爪子,钻心的疼,

骨头缝里都透着那股子天罚的酥麻劲儿。视线所及,一片狼藉,

我那身引以为傲、油光水滑的银白皮毛,此刻比山下灶膛里的烧火棍还要狼狈几分,

东一块西一块地黏在同样焦黑的皮肉上,冒着缕缕不屈的青烟。

“唉……”一声悠长又透着点恨铁不成钢的叹息,比山顶的寒风还早一步钻进我的耳朵。

师尊那身万年不变的月白道袍,纤尘不染地出现在坑边,

俯视着坑底这摊勉强还能称之为“狐形”的焦炭。他老人家仙风道骨,衬得我更加凄惨,

活像刚从炼丹炉里扒拉出来的失败品。“小璃啊,”师尊开口,声音清凌凌的,没什么温度,

“为师早说了,你虽天资卓绝,能百年得道,但灵台蒙尘,心火躁动,非是渡劫良机。

”我艰难地抬起半截还算完好的脖子,

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师……尊……弟子……尽力了……”“尽力?

”师尊眉梢都没动一下,那双洞彻世情的眼睛扫过我,“尘缘未了,因果缠身,强求天道,

不过是徒增皮肉之苦罢了。”尘缘?因果?我脑子被雷劈得嗡嗡响,几乎成了一锅浆糊。

我一只在雪琅山清修了百年的狐狸,不偷不抢,顶多偶尔去山下镇子里顺只肥鸡解解馋,

还都留下银钱了,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尘缘因果?我茫然地看着他,眼神里全是焦黑的问号。

“去凡间走一趟吧。”师尊广袖一拂,一道微弱的金色细线凭空浮现,飘飘悠悠地指向山下,

“你的因果,在那里。解铃还须系铃人,此结不解,仙路永绝。

”我看着那金线飘飘荡荡指向远方,努力回忆那久远的幼年时光。模模糊糊的画面里,

似乎是有那么一个人类小孩的影子?大雪封山,我好像被什么凶恶的东西追得慌不择路,

受了很重的伤……然后呢?记忆一片混沌,只记得最后失去意识前,

似乎摔进了一个冰冷黑暗的地方……再次恢复一点知觉时,浑身像被拆散了架,

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模糊的视线里,好像有个小小的人影蜷缩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似乎也受了很重的伤?再然后,就是彻骨的寒冷和黑暗吞没了一切。等我真正清醒过来,

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身边空无一人。只有雪地里残留的一点凌乱痕迹,

和一个被压扁了的、粗糙的草编小玩意儿,像是小孩子的东西。是那个孩子救了我吧?

虽然记不清细节,但他肯定为了帮我,自己也受了伤,甚至……可能付出了很大代价?

肯定是这样,不然我哪来的因果,总不能是偷鸡偷出来的吧?还没等我想明白,

师尊的身影已经化作点点清光,消散在凛冽的山风里,只留下一句余音袅袅:“好自为之。

”得,又被赶下山了。我认命地在坑底又瘫了半个时辰,

等身上那股子要命的麻痹劲儿稍稍退去,才勉强催动残存的一点妖力。焦黑的外壳簌簌剥落,

露出底下新生的、略显**的皮肉和细软的绒毛。抖了抖身子,幻化出一身素净的月白衣裙,

好歹看起来像个正经狐了。收拾了一点家当——几瓶疗伤丹药,一块师尊给的护身玉符,

还有上次下山顺来的半包没吃完的松子糖。顺着那条细若游丝的金线,

一步三晃地下了雪琅山。金线一路蜿蜒,指向了凡俗界最繁华的所在,京城。一路上,

我都在想着,以前看过的那些话本子,灵狐报恩,都是以身相许。

我这位“恩人”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恐怕只有给他当牛做马了。2京城的气味可真够呛。

喧嚣的人声、车马扬起的灰尘、各种食物混合的油腻香气、还有隐隐的汗味和脂粉气,

一股脑儿涌进我异常敏锐的鼻子。我皱着眉,捏着鼻子,像个初次进城的土包子,

在那些高大气派的府邸间穿梭。最终,

金线停在一座门楣极其高大、门口蹲着两只威风凛凛石狮子的府邸前。朱漆大门上方,

悬着一块乌木鎏金的匾额,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平西侯府。嚯,还是个侯爷?

我那“恩人”混得挺不赖嘛。我心里嘀咕着,上前对那鼻孔朝天、穿着体面家丁服的门房,

尽量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劳烦通禀一声,就说……就说故人之后,求见老侯爷。

”那门房斜着眼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看我一身素净,没戴什么值钱的首饰,

脸上立刻挂上了那种“又一个来打秋风的穷亲戚”的表情,拖长了调子:“故人之后?

哪门子的故人?我们侯爷身份贵重,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我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悄悄掐了个小法诀,指尖一点微不可查的灵光弹出,悄无声息地没入那门房的后颈。

他浑身一哆嗦,眼神瞬间变得有些茫然,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虽然依旧带着点疑惑,但语气恭敬了不少:“呃……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通禀!这就去!

”侯府很大,深得能跑马。我跟着引路的仆役,穿过重重院落,假山流水,雕梁画栋,

看得我眼花缭乱。最后停在一处格外幽静、弥漫着药味的院子前。引路的仆役停在门口,

躬身示意我等等。不一会儿,里面出来了个中年男人,把我带了进去。室内光线有些昏暗,

厚厚的帐幔低垂着,罩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拔步床上。床边侍立着两个低眉顺眼的丫鬟。

“谁……谁来了?”帐幔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痰音。我走上前,

轻轻撩开一点帐幔。床上斜靠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皮肤松弛地挂在脸上,

布满深褐色的老年斑,浑浊的眼睛睁开一条缝,茫然地看着我。岁月这把杀猪刀,

下手可真够狠的。当年那个小小的身影,如今成了这般风烛残年的模样。

缠绕在他身上那丝属于我的因果金线,倒是清晰可见。“侯爷,”我开口,

声音带着一丝对“恩人”的敬重,“雪琅山故人,为报恩而来。

”老侯爷浑浊的眼睛在我脸上聚焦了好一会儿,似乎在努力辨认。渐渐地,

一丝微弱的亮光从他眼底深处钻了出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莫名的复杂情绪。

他枯瘦如柴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指向我:“你……你是……那个白……?”“是我。

”我点点头,省去了所有不必要的寒暄,开门见山。“当年雪地救命之恩,白璃不敢或忘。

今日特来报恩,了却因果。”我手腕一翻,掌心托着一颗指头大小、流光溢彩的丹药,

浓郁的生机药香瞬间盖过了满室的汤药味。“此乃‘九转回春丹’,可祛沉疴,延寿元。

”我递过去,眼神真诚,“服下它,您康健,我心安,你我因果两清。”本以为恩人将死,

我也救他一次,事情就此了结,我拍拍**就能回山准备第十次渡劫。没想到,

老侯爷看到丹药,浑浊的老眼猛地爆发出惊人的亮光,枯树枝般的手死死攥住了我的手腕,

力气大得惊人。“不!等等!”他急喘着,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破风箱声。“小……姑娘!

姑娘救命啊!丹药……丹药老朽可以不要!”他死死攥着我手腕的手指冰凉,

“老朽……老朽只求姑娘一事!救我儿!救我平西侯府一脉!

他另一只手指向侍立在一旁、一个穿着锦袍、约莫二十出头、脸色有些苍白虚浮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长得倒有几分老侯爷年轻时的影子,只是眼神飘忽,

眉宇间带着一股被酒色掏空了的疲态和骄纵。“这是老朽的幼子,沈钧,

也是如今的侯府世子……”老侯爷喘着粗气,浑浊的眼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流下。

“是老朽无能,把他宠坏了……文不成武不就,性子还……唉!白姑娘,老朽已至古稀之年,

延寿也无太多用处,只求白姑娘看在……看在那一点旧情分上,护佑我儿三年!只需三年!

让他能在这京城立住脚,守住这祖宗基业!老朽……老朽九泉之下也瞑目了!”他挣扎着,

竟想从床上爬起来给我磕头。我下意识地抽回手,眉头微蹙。果然是要当牛做马吗?

老侯爷这突如其来的恳求和眼泪,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更让我心头一凛的是,

我的目光扫过那个一脸不耐又带着点好奇打量我的沈钧时,赫然发现,他的身上,

竟也缠绕着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因果金线!

那金线的气息……与我自身的妖力本源隐隐共鸣。怎么回事?我幼年重伤濒死,

被那少年(老侯爷)所救,理论上,只该与他有因果牵连。为何他的血脉后裔身上,

也会有我的因果气息?这不合常理啊……难道……当年之事,并非如我所想的那般简单?

这缠绕在沈钧身上的因果线,让事情陡然变得复杂起来。

看着老侯爷涕泪横流、命悬一线的凄惨模样,再看看沈钧身上那丝诡异的因果线,

我压下心头的疑虑。罢了,三年而已,对修行之人不过弹指一瞬。若能彻底了结这桩因果,

弄清楚缘由,也算值得。何况,这因果线既然延伸到了沈钧身上,只解决老的,

怕是还不够干净。“罢了,”我叹了口气,收起那颗九转回春丹,“三年就三年。

我会留在府中三年,保他不死,保你侯府不倾。但只此三年,三年之后,无论结果如何,

你我之间,恩怨两清,再无瓜葛。”“好!好!多谢白姑娘!多谢!”老侯爷如蒙大赦,

激动得浑身颤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3于是,他们给了我一个新身份。

侯府“老家”来的远房侄孙女,名叫“白璃”,父母双亡,前来投奔侯府。

老侯爷对我这个“侄孙女”表现得异常亲热,当着阖府上下的面,

特意叮嘱了世子沈钧要好生照顾。然而,我很快就感受到了这侯府深宅里的第一缕“敌意”。

住进侯府特意安排的、离老侯爷养病院子不远的一处清雅小院的第二天。

我正倚在窗边百无聊赖地数着檐角垂下的冰凌,琢磨着沈钧身上那丝因果线的来历。

院门口就传来一阵刻意放大的、娇滴滴又带着刺的说话声。“哟,

这就是侯爷新认回来的那位‘老家侄孙女’的住处?瞧着倒是清静。

”一个穿着鹅黄色锦缎衣裙、满头珠翠的年轻女子,被两个丫鬟簇拥着,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一步三摇地走了进来。她生得柳眉杏眼,颇有几分姿色,

只是那眼神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打量和轻蔑,下巴抬得高高的,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她身后跟着的丫鬟立刻接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我听见:“如烟姑娘,您小心脚下。

这院子偏远,地面也不平整,比不得您住的‘沁芳阁’,

更比不得世子爷特意为您留的‘栖霞苑’呢!”柳如烟?我脑子里过了一遍侯府的人物谱。

老侯爷身边的管事提过一嘴,这位是寄居在侯府的孤女,据说是侯爷下属的女儿,

下属为救侯爷去世了,侯府就收养了遗孤。她在府里地位特殊。柳如烟的目光像带着钩子,

在我身上那身素净的月白衣裙上刮过。又扫过我头上仅有的那支素银簪子,

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白姑娘是吧?听说你从北边苦寒之地来?啧啧,

真是难为你了,穿得这么单薄,可别冻坏了。要不要我让丫鬟给你送几件我**的旧袄子?

虽说样式是去年的,但料子都是上好的锦缎,比你这身……嗯,粗布可强多了。

”她故意在“粗布”二字上拖长了音调。旁边的丫鬟掩着嘴偷笑。

我放下手里刚倒的一杯热茶,慢悠悠地抬起眼皮,看着她:“多谢关心。不过不必了。

我这人怕热,穿厚了容易上火。”我顿了顿,学着她那挑剔的眼神,

也把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尤其在那些晃眼的金钗步摇上停留片刻。“倒是柳姑娘,

这一身……分量不轻吧?走路可得小心些,别闪了脖子。听说京城的首饰铺子,

最近流行素雅之风?柳姑娘这品味……嗯,挺别致,像过年时的聚宝盆,热闹是热闹,

就是晃得人眼晕。”柳如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涂着鲜艳口脂的嘴唇微微张着。

似乎没料到我这“乡下丫头”嘴皮子这么利索。她身后的丫鬟也愣住了。“你……你说什么?

”柳如烟气得脸都红了,指着我的手微微发抖,“你敢说我俗气?!”“咦?

”我故作惊讶地眨眨眼,“我说了吗?我只是说像聚宝盆啊,聚宝盆多好,招财进宝,

寓意吉祥。柳姑娘难道觉得聚宝盆俗气?哎呀,那可得赶紧跟侯爷说说,

府里库房那些聚宝盆摆件,趁早扔了吧,省得污了柳姑娘的眼。”我端起茶杯,

气定神闲地吹了吹浮沫。“你!你强词夺理!”柳如烟被我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

俏脸涨得通红,哪里还有刚才半分骄矜模样,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

“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穷乡僻壤钻出来的野丫头,仗着侯爷一时心善,

就真把自己当侯府**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你住在这里,

就是脏了侯府的地!识相的,赶紧自己滚蛋!否则……”“否则怎样?”我放下茶杯,

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我的身高比她略高一些,垂眸看着她,脸上依旧带着浅笑,

眼神却没什么温度。“否则柳姑娘就要去告诉世子爷,

说我这个‘打秋风的穷亲戚’欺负你了?”柳如烟被我平静的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一慌,

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色厉内荏地尖声道:“是又怎么样!钧哥哥最疼我!

他一定会为我做主,把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赶出去!”“哦?”我挑了挑眉,

声音依旧平静无波,“那柳姑娘打算怎么告状?说我骂你了?打你了?还是……抢你男人了?

”最后一句,我微微倾身,凑近她耳边,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你……你放肆!”柳如烟被我最后那句话彻底点燃了,羞愤交加,

理智瞬间被怒火烧成了灰烬。她尖叫一声,猛地扬起手,

不管不顾地就朝我的脸扇了过来:“我撕烂你这张贱嘴!”我眼神一冷,动都没动。

就在她那涂着鲜红蔻丹的爪子即将碰到我脸颊的瞬间,她脚下那块看似平整的青石板,

极其诡异地、毫无征兆地……滑了一下……“啊——!”一声变了调的尖叫响起。

柳如烟整个人重心不稳,扬着手,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踉跄着狠狠向前扑去。

她正对着院中那个半人高的、养着几尾锦鲤的大水缸!噗通!哗啦!水花四溅!

精心梳理的发髻散了,满头珠翠歪斜,昂贵的鹅黄锦缎衣裙瞬间湿透,紧紧贴在身上,

勾勒出狼狈不堪的曲线。几尾肥硕的锦鲤惊恐地在她身边扑腾跳跃。“姑娘!

”两个丫鬟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冲过去捞人。我站在原地,

掸了掸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慢悠悠地对着水缸里扑腾的落汤鸡说道:“柳姑娘,

这大冷天的,虽说我这院子偏远,您也不必行此大礼,还亲自下去给我洗鱼缸啊?

真是……太客气了。”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你何必如此”的惋惜。“白璃!

你这个妖女!**!你不得好死!”柳如烟被丫鬟七手八脚地从冰冷的水缸里捞出来,

冻得浑身发抖,嘴唇发紫。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妆容糊成一团,像个滑稽的水鬼。

她指着我,气得浑身哆嗦,声音都变了调。“你等着!你给我等着!我要告诉钧哥哥!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你的真面目!呜呜呜……”她再也忍不住,又冷又气又羞,

捂着脸大哭着跑了出去,留下两个同样狼狈的丫鬟慌忙追了上去。我撇撇嘴,重新坐回窗边。

这点小把戏,连开胃菜都算不上。**静日子没过两天,麻烦果然就找上门了。傍晚时分,

夕阳的余晖给侯府镀上了一层暖金色,但气氛却冷得能结冰。我的小院门口,

世子沈钧带着一脸寒霜和毫不掩饰的厌恶,堵在那里。

他身后跟着刚换了身干衣服、眼睛红肿得像桃子、还在抽抽噎噎的柳如烟,

以及几个气势汹汹的家丁。“白璃!给我滚出来!”沈钧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毫不客气。

我慢条斯理地踱到门口,倚着门框,看着这群人:“世子爷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沈钧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我,充满了鄙夷:“指教?呵!

本世子没空跟你这乡野村妇废话!收拾你的东西,立刻、马上,给我滚出侯府!”“哦?

”我挑眉,“理由?”“理由?”沈钧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一把将身边还在装可怜的柳如烟往前一推。“你看看你把如烟害成什么样子了?

仗着祖父一点怜悯,就敢在府里作威作福,欺凌弱小?如烟心善,念你是亲戚,处处忍让,

你倒好,竟敢推她下水缸!如此恶毒心肠,我平西侯府容不下你这等蛇蝎之人!滚!

”柳如烟适时地又抽泣了两声,泪眼汪汪地看着沈钧,

怪白姐姐……都是如烟不好……是如烟不小心……惹白姐姐生气了……”这火上浇油的功夫,

炉火纯青。我差点没笑出声。这演技,不去南曲班子唱戏真是屈才了。“推她下水缸?

”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柳如烟,一脸的无辜和荒谬?“世子爷,您瞧瞧我这身板,

再瞧瞧柳姑娘这身板。我一个‘乡野村妇’,能推得动她这位……嗯,珠圆玉润的侯府贵客?

还推得那么准,不偏不倚掉进缸里?我要真有这本事,早去杂耍班子挣大钱了,

还用得着来贵府打秋风?”我摊了摊手,语气里满是嘲讽,“再说了,柳姑娘自己都说了,

是她不小心。您这兴师动众的,是要替她讨个公道?”“你!”沈钧被我堵得一窒,

脸涨得通红,显然没想到我这么能说会道。他恼羞成怒,指着我的鼻子:“牙尖嘴利!

任你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你恶毒的本性!还说是来报恩的,我看是觊觎侯府富贵来的吧!

来人!给我把她的东西丢出去!把她轰走!”两个家丁应声就要上前。“住手!

”一声苍老却带着威严的厉喝传来。只见老侯爷被两个健壮的仆役用软轿抬着,

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脸色蜡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强撑着病体赶来的。“父亲!

”沈钧看到老侯爷,气焰稍微收敛了些,但脸上依旧是不服。“您别管!这女人心术不正,

欺负如烟,我绝不能容她留在府里祸害!”“混账!”老侯爷气得直咳嗽,指着沈钧骂道,

“你……你这逆子!白姑娘是为父请来的贵客!是来帮你的!你……你怎敢如此无礼!

”“帮我?”沈钧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事情,嗤笑一声,眼神里的鄙夷更深了。

“父亲,您病糊涂了吧?她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孤女,无权无势,能帮我什么?

帮我在那些勋贵子弟面前丢脸吗?”他轻蔑地瞥了我一眼,“她不就是来打秋风的?

还说什么报恩,仗着您心善,赖在府里想攀高枝?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您可别被她蒙蔽了!

”老侯爷气得浑身发抖,眼看就要背过气去。他指着沈钧,手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

沈钧看着老侯爷气急败坏的样子,又看了看一旁楚楚可怜、不断给他使眼色的柳如烟,

眼神闪烁了一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那种骄横鄙夷的神色忽然收敛了几分,

嘴角甚至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带着算计的弧度。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

语气“缓和”下来:“父亲,您别生气,是孩儿莽撞了。”他转向我,那眼神依旧冰冷,

像是在看一件碍眼的物品,语气带着施舍般的敷衍。“既然侯爷坚持留你……行吧。

但你也给我安分守己点!离如烟远点!再敢惹是生非,别怪我不讲情面!”他顿了顿,

用一种极其随意的口吻补充道:“你这院子离侯爷太近,吵嚷着侯爷养病。收拾一下,

搬到西边偏院‘静心斋’去吧。那里清静,适合你。”静心斋?

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侯府布局图。那地方……紧挨着马厩,夏天蚊蝇成群,冬天阴冷透风,

离府里各处都远得很。是侯府最偏僻荒凉的角落,通常用来安置犯了错的下人或者堆放杂物。

柳如烟听到“静心斋”三个字,红肿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解气的快意和得意,

飞快地瞟了我一眼。老侯爷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但看着沈钧那不容置疑的脸色,

再看看我平静无波的表情。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

示意仆役抬他回去。那背影,充满了无力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妥协。沈钧冷哼一声,

像打发掉一件碍事的垃圾,搂着还在抽泣的柳如烟,带着家丁扬长而去。很快,

就有两个粗使婆子过来,板着脸,语气生硬地“请”我搬家。我的东西本就不多,

她们手脚麻利地胡乱一裹,丢进一个旧箱笼里,像押送犯人一样,

“护送”我前往那个传说中的“静心斋”。推开那扇吱呀作响、掉着漆皮的院门,

一股混合着尘土、霉味和马粪气息的怪味扑面而来。院子很小,只有两间低矮的厢房,

窗户纸破了好几个洞,屋顶的瓦片也残缺不全。墙角堆着些破烂的杂物,荒草丛生。

院墙的另一边,清晰地传来马匹打响鼻和踢踏的声音。婆子把箱笼往地上一扔,

丢下一句“以后饭菜会有人送来”,就捂着鼻子,像是多待一秒都会沾染晦气似的,

匆匆走了。我站在这个荒凉破败的小院里,环顾四周。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被高墙挡在外面,

院子里迅速被阴影笼罩,显得格外阴冷。原来如此。我轻轻嗤笑一声。

他们是想仗着救命之恩,来折辱我啊……他们大概是觉得,我是来“报恩”的,

是有求于他们,是“欠”了他们天大的情分?所以,无论他们怎么作践我,

我都得忍着、受着?因为我有“不得不报”的理由?行吧,不过三年。凡间的外物,

对我影响也不大。我走到院中唯一还算干净的石阶上坐下,托着下巴,

看着墙角一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草。从进府开始,

我就能看见这侯府顶上盘旋的破败之气。既然世子不稀罕我的报恩,那这气也不必管了。

三年之约,保你们不死,保你们侯府不倒。至于这“保”的过程里,

你们是锦衣玉食还是食不果腹,

是风光无限还是灰头土脸……那可就不在我“保”的范围之内了。我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嘴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日子还长着呢,咱们慢慢看。5静心斋的日子,

清冷得像井水。送来的饭菜也很快应景地“清冷”起来。第一日,好歹还有一荤一素,

米饭也算白净。第二日,素菜变成了蔫黄的菜叶子,荤腥不见踪影。第三日,

直接是两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配一小碟黑乎乎的、散发着可疑气味的咸菜疙瘩。

送饭的小丫头低着头,把食盒往院门口的石墩上一放,话也不说一句,转身就跑,

好像这院子里住着瘟疫。我端着一碗能数清米粒的稀粥,坐在门槛上,慢悠悠地喝着。

味道寡淡,甚至有点馊味。正喝着,隔壁马厩传来一阵喧哗和马蹄声。

隐约听到几个马夫在闲聊:“……听说了吗?朝廷下了旨意,

要征调一批年轻武将去北边边关巡防!这可是肥差,油水足,还能捞军功!”“可不是!

咱们世子爷今早不就去校场了吗?听说要跟镇北将军家的陆小将军比试呢!”“啊?

跟陆铮小将军比?世子爷他……能行吗?”“嘘!小声点!你不想活了?不过……唉,

我看悬。

陆小将军那可是真刀真枪在边军里历练过的……”“那要是输了……这差事不就泡汤了?

”“谁知道呢,看侯爷的本事吧……”镇北将军府?陆铮?这名字有点耳熟。我回忆了一下,

似乎在老侯爷身边时,听管事提起过。镇北将军陆廷,是军中新贵,手握实权,

与根基渐衰、靠着老侯爷当年余荫撑着的平西侯府不太对付。他儿子陆铮,年纪轻轻,

武艺超群,在边军中小有名气,是个硬茬子。沈钧要去争这个巡防边关的差事?

还要跟陆铮比武?我差点没把嘴里的稀粥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