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唐宫:女先生的科技复兴第3章

小说:星陨唐宫:女先生的科技复兴 作者:画扇描眉染尽席 更新时间:2025-09-11

苏绾的后颈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芦苇丛里那抹靛青衣角晃得她瞳孔微缩,金属摩擦声与王大郎腰间铜钥匙的响动重叠——三天前在后巷堵她的人,腰间也挂着这样一串钥匙。

"沙沙——"

风卷着芦苇叶扫过她手背,她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怀里的碎片烫得像块炭,隔着两层粗布都在灼人,仿佛在催促什么。

她想起昨夜裴昭给的星陨记录,"残片共鸣之处,星图自显"的字迹突然浮现在眼前,可此刻哪有时间细想?

王大郎的脚步声正从东边逼近,芦苇丛里的人却没动静,像根扎进暗处的钉子。

跑?往哪跑?

她的目光扫过溪水边的老柳树,树后是梅娘家的菜畦。

那老婆子总在晨市卖青笋,前日见她被地痞推搡,还偷偷塞过两个炊饼。"小娘子瞧着像读过书的。"梅娘当时眯着眼睛笑,皱纹里浸着灶火烤过的暖意。

或许...

苏绾咬了咬舌尖,突然弯腰抄起块鹅卵石,用尽全身力气砸向芦苇丛西侧的灌木丛。

"噗通!"

惊飞的水鸟扑棱着翅膀冲上天,芦苇丛里传来重物踩断枝桠的闷响。

她趁机猫腰往东边狂奔,鞋跟碾过带刺的蒺藜也顾不得了,直到看见梅娘家竹篱笆上挂着的红辣椒串,才敢踉跄着撞开柴门。

"梅阿婆!"她撞翻了门口的腌菜缸,酸黄瓜滚了满地。

灶房里探出个白发脑袋,梅娘手里还攥着烧火棍,见是她顿时变了脸色:"我的小祖宗,你怎的往我这儿跑?"话音未落,院外传来王大郎的吼:"那女娃子往东边去了!

分两队搜!"

苏绾反手扣上柴门,碎片的热度几乎要透过布料灼穿皮肤。

她抓着梅娘的手腕,声音发颤却清晰:"阿婆,求你帮我藏半炷香。

他们要的不是我,是这个。"她扯开衣襟,金属碎片的冷光映得梅娘瞳孔骤缩。

梅娘的手指抖了抖,突然抄起墙角的竹编菜筐,掀开压在上面的青麻布袋:"钻进去!"她又抓了把带泥的青菜盖在苏绾身上,转身往灶里添了把柴,锅里的水立刻咕嘟咕嘟响起来。

院外传来踢门声,王大郎的短刀劈在竹门上:"老东西,见着个穿灰斗篷的女娃没?"

苏绾蜷在菜筐里,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菜叶上的露水渗进衣领,冷得她打了个寒颤,却不敢动。

梅娘的声音混着锅铲响:"大郎这是做啥?

我老婆子天没黑就关门了,哪见着人?"

"少装糊涂!"王大郎的刀背敲在门框上,"昨儿有人看见她在你摊子上讨水喝!"

苏绾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前日梅娘用荷叶包了半块绿豆糕塞给她时的低语:"小娘子眼神亮得像星子,莫要被这世道揉碎了。"此刻那声音混着菜筐外的动静,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哎哟哟,讨水的多了去了。"梅娘突然咳嗽起来,"大郎要是不信,自个儿进来搜。

我这破院子,灶膛里还煨着给孙子的粥呢。"

脚步声近了。

苏绾能听见王大郎粗重的喘息,能闻见他身上的酒气混着铁锈味——那是短刀上没擦干净的血。

菜筐被掀开的瞬间,她几乎要窒息,却见梅娘突然绊了个踉跄,整锅热粥"哗啦"泼在王大郎脚边。

"哎呦我的老腰!"梅娘扶着灶台直哼哼,"大郎快看看鞋,可别烫着了。"

王大郎骂骂咧咧跳脚,短刀"当啷"掉在地上。

苏绾趁机蜷得更紧,看着他的靛青布靴在眼前转了两圈,最终"蹬蹬蹬"跑出院门:"去村东头!

那小娘皮肯定往那儿跑了!"

暮色漫进篱笆时,苏绾从菜筐里爬出来,后背全是青菜叶的湿痕。

梅娘给她塞了个烤红薯,手指还在抖:"快走吧,他们不会死心的。"她指了指后山方向,"老刘头住在鹰嘴崖下,那老头从前在司天监当差,兴许知道你怀里的东西是啥。"

苏绾攥紧红薯,碎片的热度不知何时退了,只余一片凉。

她摸着梅娘掌心的老茧,突然弯腰行了个大礼:"阿婆的恩,我记着。"

梅娘拍了拍她后背:"快些吧,月亮要上来了。"

后山的路比她想的更难走。

苏绾踩着碎石往上爬,露水打湿了裤脚,远处传来犬吠,一声比一声急。

等她望见老刘头的土坯房时,心跳几乎要冲出喉咙——院墙外围着七八个提灯笼的人,王大郎的短刀在灯笼光里闪着冷光:"给我搜!

挖地三尺也要找着那女娃子!"

她躲在棵老槐后面,看着王大郎的手下踹开房门。

土坯房的窗纸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堆着的竹简和铜制零件——那是浑天仪的构件!

苏绾的指甲深深掐进树干,突然瞥见房后有堆半人高的草垛。

她摸出怀里的碎瓷片,用力掷向草垛另一侧的山涧。

"扑通!"

"那边有动静!"一个手下举着灯笼跑过去,其他人跟着哄闹。

苏绾趁机贴着墙根溜到房后,踩着墙根的砖缝往上爬——土坯墙年久失修,砖缝里长着青苔,她的手指刚抠住墙沿,就听见王大郎的怒吼:"蠢货!

那是石头滚下去了!"

她咬着牙翻进院子,后背蹭掉一块皮也顾不得了。

推开门的瞬间,霉味混着墨香扑面而来,土炕边坐着个白发老人,正扶着眼镜看一卷星图。

听见动静,老人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你是...苏小娘子?"

苏绾关紧门,插上门闩:"您是老刘头?

梅阿婆说您从前在司天监当差。"

老人颤巍巍摸出块铜佩,和苏绾怀里的碎片轻轻相碰。"叮"的一声清响,碎片表面突然浮起星图,像月光在水面流淌。

老刘头的眼泪掉在星图上:"终于...终于有人能解开这个秘密了。"他指了指墙上的浑天仪图纸,"这东西不是普通的天文仪器,百年前的星陨事件里,它接住了天外坠落的'星辰'——那根本不是天罚,是...是别的世界送来的东西。"

苏绾的呼吸急促起来,碎片上的星图正与墙上的图纸重叠。

她想起裴昭说的"星陨事件",想起王大郎说的"残片",此刻终于串成一条线:"所以司天监**,守旧派打压奇技淫巧,都是因为怕真相暴露?"

老刘头点头:"他们怕百姓知道,天罚不过是块金属,怕自己'代天言事'的位子坐不稳。

可小娘子你不一样,你带着现代的知识来,带着...带着探天的眼睛。"他抓住苏绾的手,"那碎片是钥匙,能打开星陨装置的核心。

但王家人、司天监的那些老东西,都盯着它呢。"

院外突然传来砸门声,王大郎的吼声震得窗纸簌簌落:"找着了!

那女娃子在屋里!"

苏绾猛地站起,碎片上的星图突然变得更亮。

她看着老刘头,目光里的慌乱褪成坚定:"您先躲进地窖。

他们要的是碎片,我带着它引开他们。"

老刘头还想说什么,苏绾已经掀开炕席,露出下面的地窖入口。

她把老人推进去,重新盖好炕席,转身抓起桌上的星图塞进怀里。

门闩"咔"的一声断裂时,她摸了摸藏在袖中的碎瓷片——这是梅娘腌菜缸里捡的,边缘锋利得能划开皮肤。

"想拿碎片?"她迎着王大郎的短刀往前一步,"先过我这关。"

王大郎的刀尖抵住她咽喉,却见她突然笑了,眼里闪着他从未见过的光:"你们以为藏着真相就能永坐高位?

可真相这东西,越压着,越烧得厉害。"

夜色更深了。

王大郎的手下举着灯笼满山跑时,苏绾正蹲在崖边,看着碎片上的星图在月光下流转。

她摸出怀里的星图,和碎片上的纹路完美契合——原来老刘头说的秘密,远不止她想的那么简单。

山风掀起她的斗篷角,远处传来王大郎的嘶吼:"加派人手!

明儿个把整个镇子翻过来!"

苏绾攥紧星图,碎片的热度再次涌上来。

她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笑——既然他们要追,那就让他们追个够。

等天一亮,她就要主动去司天监,把这堆"天罚"的真相,砸在那些老东西的脚边。

晨雾未散时,苏绾已蹲在赵铁匠的打铁铺后巷。

她攥着怀里的星图,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昨夜王大郎的短刀抵在喉间时,她想的不是如何保命,而是如何让这堆被视作"天罚"的金属,变成戳破谎言的利刃。

"赵叔。"她叩了叩半开的木门。

打铁铺里传来铁砧闷响,赵铁匠掀开门帘,粗布围裙上还沾着火星烧出的洞:"小娘子昨儿个闹得动静可不小,王大郎的人在镇口堵了半宿。"他扫过苏绾发间沾的草屑,声音放软,"可算找着您了,昨儿您说的那'齿轮卡齿要改锐角'的法子,我试了试——"他突然顿住,目光落在苏绾紧攥的袖口,"您怀里揣的,可是那星陨碎片?"

苏绾深吸一口气。

她知道赵铁匠是镇里唯一会把"奇技淫巧"当回事的人,前日她蹲在铺前看他打犁头,顺口说了句"犁铧弧度再大两寸,翻土能省三成力",他竟真拆了重做,还请她在铁砧旁画了三张草图。

"赵叔,我需要您帮个忙。"她解开衣襟,取出用粗麻裹着的碎片,月光下泛着幽蓝的金属表面映出两人的影子,"王家人要抢它,司天监要藏它,可它不该是凶器。

我想在明日的庙会上,让百姓看看——"她指尖划过碎片上细密的星图,"它能指北,能测日影,能让种地的知道何时落雨,让出海的看清星路。"

赵铁匠的粗手指轻轻抚过碎片,掌心因常年握铁锤而结的茧擦过金属纹路,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您说要造个'演示台'?

把这碎片嵌在木架上,再配个能转的铜环?"

"对。"苏绾从怀里摸出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改良后的浑天仪简化版,"木架刻上二十四节气刻度,铜环标二十八星宿。

等日头升到正顶,碎片的影子会落在'夏至'刻度;月上柳梢时,星图会和夜空重合——"她抬头,眼里有簇小火苗在蹿,"百姓要是亲眼见着天罚碎片能算农时,王大郎再说它是灾星,谁还信?"

赵铁匠突然笑了,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小娘子这是要把'天罚'变成'天灯'啊。"他抄起铁钳敲了敲铁砧,"成!

我这就去砍后山的老榆木,您画的榫卯图我熟,晌午就能把木架做好。"

庙会上的铜锣敲到第三遍时,苏绾的手心已沁出薄汗。

她站在戏台旁新搭的木台前,赵铁匠打的榆木架泛着温润的光泽,碎片稳稳嵌在中央。

周围围了三层人,卖糖葫芦的老张头扒着前排,王记米铺的娘子抱着孩子,连平时只信菩萨的刘婆婆都踮着脚,手里还攥着香灰包。

"都靠前些!"赵铁匠扯着嗓子吆喝,他特意换了件干净的青布衫,"小娘子要给大伙儿看的,是星陨碎片里藏的'天家本事'!"

苏绾深吸一口气,伸手转动铜环。

阳光穿过碎片上的细孔,在木架后方的白绢上投下一个亮斑——随着铜环缓缓转动,亮斑沿着刻度线移动,最终停在"夏至"二字上方。

"今日正是夏至!"卖菜的李二狗突然喊出声,他掰着手指头算过,"前儿我娘还念叨,这日头毒得邪乎,该是夏至到了!"

人群炸开了锅。

刘婆婆的香灰包"啪"地掉在地上,她凑近白绢,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真...真停在夏至!

这碎片能掐日子?"

"不止掐日子。"苏绾提高声音,手指抚过碎片上的星图,"等月上东山,这星图会和夜空里的星星一个模子——往后想知道何时起风,何时落雨,看它就行!"

"放屁!"

炸雷般的吼声惊飞了檐角的麻雀。

王大郎挤开人群,腰间短刀的铜环撞得叮当响,身后跟着五个赤膊的壮汉,每人手里都提着铁棍。

他盯着碎片,眼里冒着火:"这妖物是王家的!

前儿夜里偷摸跑了,当老子找不着?"

苏绾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早料到王大郎会来——昨日在巷口,她故意让王家的眼线看见自己进了铁匠铺;今早又让赵铁匠的徒弟在茶馆大声说"苏娘子要在庙会露一手"。

此刻她望着王大郎身后晃动的铁棍,余光扫过木架下若隐若现的麻绳——那是她和赵铁匠昨夜埋下的,一头系着木架的底座,一头绑在戏台柱子上。

"王大郎。"她迎着对方的短刀往前一步,"你说这是王家的,可百年前星陨落在后山,哪家的地契上写着'天外来物归民户'?"

"少废话!"王大郎挥刀砍向木架,"给老子抢——"

"小心!"

赵铁匠的吼声混着"咔"的断裂声。

王大郎的刀尖刚碰到木架,底座的麻绳突然收紧,木架向后一仰,碎片"当啷"掉进预先挖好的土坑里。

几个壮汉朝土坑扑去,却被苏绾早让孩子们撒在地上的豆子滑得东倒西歪,撞翻了卖糖画的摊子,黏糊糊的糖浆糊了一人满脸。

人群爆发出哄笑。

王大郎的脸涨得发紫,短刀"哐当"掉在地上——他看见刚才还畏畏缩缩的百姓,此刻正护着土坑,李二狗抄起扁担,刘婆婆举着香灰包作势要撒,连卖糖葫芦的老张头都把糖葫芦棍对准了他。

"走!"他踹了脚地上的壮汉,"明儿...明儿再跟你们算账!"

人群渐渐散了。

苏绾蹲在土坑边,小心地捧起碎片——金属表面沾了点泥土,她用袖口轻轻擦净,却在月光下看见一道新的纹路:在原本的星图旁,隐约刻着"浑天仪·核心"五个小字。

"苏娘子。"

低低的呼唤从街角传来。

苏绾抬头,看见王小二缩在墙根,手里攥着块发黑的布巾——那是王大郎常系的汗巾。

少年的脸在阴影里忽明忽暗,声音发颤:"我...我爹让人去县里请司天监的人了。

他们说...说这碎片里藏着'逆天之术',要拿你去祭天。"

苏绾的手指微微发抖。

她望着王小二发红的眼眶——这孩子昨日还跟着王大郎砸门,此刻却像只被雨打湿的雀儿,"为什么告诉我?"

"我娘病了。"王小二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爹拿碎片去换钱,说能请最好的大夫。

可昨儿他打我娘,就因为她偷偷说'这东西不该抢'..."他突然抬起头,眼里有泪光在闪,"苏娘子,您说的那些...让天罚变天灯的事,是真的吧?"

苏绾伸手,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是真的。"

夜更深了。

苏绾坐在铁匠铺的矮凳上,借着火光擦拭碎片。

赵铁匠蹲在旁边,用铁钳拨弄着炭盆:"小娘子,我昨儿收拾旧物,翻出本老账册。

上头记着,我爷爷的爷爷当过司天监的杂役,说那浑天仪...不止是看星星的。"他压低声音,"说是能'通天地之气',能'见千里之外'。"

苏绾的动作顿住。

她望着碎片上新显的"浑天仪·核心",突然想起老刘头说的"钥匙"——或许这碎片,远不止是块金属。

窗外,一轮弯月爬上屋檐。

苏绾将碎片贴近心口,感受着那熟悉的热度。

她知道,明日的路会更难走——司天监的人要来了,王大郎不会罢休,而浑天仪的秘密,才刚刚露出一角。

但没关系。她想,只要真相能被看见,再黑的夜,总会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