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唐宫:女先生的科技复兴第2章

小说:星陨唐宫:女先生的科技复兴 作者:画扇描眉染尽席 更新时间:2025-09-11

梅娘家后巷的铁匠铺里,打铁的火星子溅在苏绾手背上,她却恍若未觉。

"这根铜管得再砸薄三分。"她弯腰用炭笔在铁皮上画着改良图,袖口沾了黑灰,"蒸汽要在密闭空间里膨胀,压力不够,活塞就推不动。"

赵铁匠抹了把汗,铁钳夹着烧红的铜管重重砸在砧子上:"女先生,您说的'蒸汽',当真能像牛一样出力?"他声音发颤,不是怀疑,是太相信了——昨日他替米行扛粮,看见搬运工用她教的杠杆,三个人就抬动了半车米,腰都直了。

苏绾指尖抚过掌心发烫的碎片,那是昨夜她在废墟里挖到的,纹路像极了现代涡轮发动机的散热槽。"赵叔,您记得前日我烧开水时,壶盖被顶起来的动静么?"她抬头,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那股子冲劲,要是能关在铁盒子里,推着活塞来回动......"

"能推磨,能抽水,能让纺车自己转。"赵铁匠突然接话,铁钳"当啷"掉在地上。

他蹲下去捡,腰板却比往日直了几分——他想起亡妻临终前咳血的模样,那时他买不起药,只能用最笨的法子挑水熬药;想起小儿子趴在他背上,指着财主家的风车问"爹为啥不造个"时,他哑着嗓子说"那是神仙的玩意"。

"后日辰时。"苏绾把画好的图纸叠起来,"东市广场,我要让这铁盒子转给所有人看。"

后日的日头刚爬上屋檐,东市广场已经挤得水泄不通。

卖糖葫芦的老汉把摊子挪到墙角,卖胭脂的小娘子攥着绢帕,连平日躲在深宅的老夫人都让丫鬟扶着来了——谁不想看看,那被说成"妖女"的小娘子,到底要怎么让铁疙瘩"活"过来。

苏绾站在临时搭的木台上,身后蒙着蓝布的蒸汽机像头沉睡的兽。

她扫过人群,在最前排看见了刀疤汉,他脖子上的红绳结得死紧;再往右,李德仁倚在茶棚柱子上,湖蓝直裰一尘不染,玉扳指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疼——和那日街角的身影重叠了。

"各位街坊。"苏绾开口,声音清凌凌撞进晨雾里,"前日我说杠杆能省力,有人说我用妖术;昨日我教张二叔做了提水的滑轮,有人说我引动天罚。"她伸手扯下蓝布,铁制的机身映着晨光,"今日我要让大家看——这世上根本没有妖术,只有没弄明白的道理。"

人群里响起窃窃私语。

李德仁的竹扇"唰"地展开,遮住半张脸,只露出嘴角的冷笑。

赵铁匠搓着发黑的手走上台,往锅炉里添了把柴。

苏绾拧开注水口,铜壶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热气。

当第一缕白汽从排气孔钻出来时,木台下的张二叔突然喊:"动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活塞开始小幅度震颤,"咔嗒咔嗒"的声响像春蚕食叶。

赵铁匠手忙脚乱地加柴,蒸汽越攒越足,金属连杆突然"嗡"地一声,带动飞轮"呼呼"转起来。

木台被震得轻晃,苏绾伸手按住,掌心能清晰感觉到那股子力道——不是玄乎的"仙气",是滚烫的水变成蒸汽,在铁盒子里横冲直撞的劲儿。

"神了!"卖糖葫芦的老汉把糖葫芦举得老高,"这铁家伙自己转起来了!"

"胡说!"刀疤汉突然冲上台,红绳腕子直抖,"定是你使了邪法!"他扑向蒸汽机,被赵铁匠一把拽住后领:"你当这铁疙瘩是泥捏的?

要真有邪法,先烧了你这满脖子的红绳!"

李德仁的竹扇"啪"地合上。

他慢条斯理整了整袖扣,对身后两个青衫官员道:"刘大人,王大人,这等妖物扰乱民生,该当如何?"

刘大人摸着八字胡上前,官靴碾得青石板"咯吱"响:"苏氏,你私造奇技淫巧,按《大盛律》当杖三十,收监问罪。"他伸手要抓苏绾,却见她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哗啦"抖开——是一叠账本。

"刘大人上月收了李老爷五十两,说是'东市商税调节费'。"苏绾指尖点着账页上的朱笔批注,"王大人更厉害,李老爷送了幅'松鹤图',实则是城外三十亩良田的地契。"她抬头看向人群,声音扬得更高,"各位街坊可知道?

李老爷为什么怕我?

因为他垄断了东市所有的货栈、磨坊,连挑水的扁担都要收'通行费'!

他怕你们学会了新法子,不再用他的旧工具,断了他的财路!"

人群霎时炸开。

卖胭脂的小娘子尖着嗓子喊:"怪不得我租他的磨坊,要交三成利润!"挑夫老张拍着大腿:"前日我用杠杆省了力,他还说要加我的'工具税'!"

刘大人的八字胡直颤,王大人的官帽都歪了。

李德仁的脸白得像新刷的墙,湖蓝直裰被攥出深深的褶子。

他猛地甩袖,玉扳指"当啷"掉在地上,也顾不得捡,只狠瞪苏绾一眼,转身钻进人群里。

暮色漫上屋檐时,苏绾蹲在梅娘家后巷,用软布擦着蒸汽机的飞轮。

碎片在她掌心烫得厉害,像是在催促什么。

"女先生!"巷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苏绾抬头,看见个穿玄色直裰的身影,腰间玉佩坠着司天监的云纹——是裴昭。

他手里捏着张泛黄的纸,借着月光,苏绾看见上面画着和她掌心碎片几乎一样的纹路。

"这是百年前星陨事件的记录。"裴昭声音低哑,"我查了三年,今日在演示现场......"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掌心的碎片上,"它在发热?"

苏绾的指尖微微发颤。

她忽然想起,三日前演示杠杆时,街角闪过的不止李德仁的湖蓝,还有一抹玄色,像片被风卷走的云。

后巷的风突然大了些,卷着几片碎纸掠过她脚边。

其中一张飘起来,苏绾眼尖地看见上面写着"北境急报:狼骑月余内将犯边"。

梅娘家后巷的风裹着灶膛的烟火气散去时,苏绾掌心的碎片烫得更厉害了。

她盯着裴昭留下的星陨记录残页,墨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星坠之地,百物生异,铜铁自鸣"。

这与她三天前在破庙墙缝里摸到的震颤如出一辙。

"该去西郊外的废弃太初庙了。"她对着碎纸片喃喃,指腹蹭过碎片边缘的锯齿状纹路。

穿越时口袋里那个硌得她肋骨生疼的金属块,此刻正和掌心这枚碎片共鸣,像两根被同一根弦拨动的琴。

天刚蒙蒙亮,苏绾就裹着粗布斗篷出了门。

太初庙在西郊外十里,原是大盛朝开国皇帝祭天的小庙,三十年前一场雷火烧了主殿,如今只剩半尊缺了脑袋的泥佛,供桌前堆着野狗啃剩的骨头。

她蹲在断墙根下,指甲抠进墙缝里的青苔。

昨夜碎片发烫时,她分明听见脑子里有"咔嗒"一声,像某种机关解锁的轻响。

当指尖触到墙内硬物的瞬间,心跳几乎要撞破喉咙——是块巴掌大的金属板,表面刻着螺旋状纹路,和掌心碎片的缺口严丝合缝。

"这是......"苏绾屏住呼吸,将两枚碎片拼在一起。

月光透过残窗漏进来,照得金属表面浮起淡蓝色的光,纹路竟像活了似的缓缓转动。

她想起现代航天所里的量子纠缠实验,可这分明是千年前的"星陨"遗物。

"咚——"

供桌下的破瓦罐突然被踢翻。

苏绾手一抖,碎片险些掉在地上。

她迅速将金属板塞进怀里,贴着泥佛褪色的袍角蹲下。

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两个身影挤了进来,为首那个穿着靛青短打,腰间挂着串铜钥匙——是东市开货栈的王大郎。

"爹,这破庙能有什么?"跟在后面的少年扯他袖子,声音带着青涩的沙哑,"前日李老爷被那女先生闹得灰头土脸,咱们何必......"

"你懂个屁!"王大郎啐了口唾沫,踢飞脚边的断香烛,"李老狗垄断东市二十年,靠的是啥?

当年他爹从星陨坑里捡了块铜片,换了半条街的铺子!

现在那女先生捣鼓的杠杆、滑轮,指不定就和星陨残片有关!"

他摸着供桌的雕花腿,指甲刮得木头发响:"浑天仪残片能通星神,当年司天监抢得头破血流。

要真让咱们寻着......"他搓了搓手,浑浊的眼睛亮得吓人,"到时候北境的狼骑要星神护佑,咱们就卖残片;南边的富商要长命百岁,咱们就卖星图——"

"可那女先生......"少年欲言又止,目光扫过墙角的碎瓦片,"前日在演武场,她当众揭了李老爷的短,咱们要是动她......"

"她个流浪孤女能翻出什么浪?"王大郎从怀里掏出把短刀,刀尖敲着供桌,"昨儿个我派伙计盯着她,见她往城西走。

这庙离城十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来这儿能干嘛?"他突然弯腰,盯着泥佛脚下的砖缝,"小崽子,过来搭把手!"

苏绾的后背沁出冷汗。

她能看见王大郎脖子上的青筋跳得像条蚯蚓,短刀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碎片贴在胸口,烫得皮肤发红,仿佛在提醒什么。

她想起三天前演武场里李德仁扭曲的脸,想起裴昭说的"星陨事件",此刻突然明白——那些人怕的从来不是"奇技淫巧",而是藏在"天罚"背后的真相。

"爹,这砖松了!"少年的声音里带着慌乱,"别挖了,万一真有......"

"闭嘴!"王大郎的短刀扎进砖缝,"当年你爷爷就是因为没抢着残片,才只能开货栈。

老子今天就是把这庙拆了,也要......"

"哗啦——"

供桌突然歪向一侧,积了三十年的尘土扑簌簌落下来。

王大郎骂骂咧咧后退两步,短刀"当啷"掉在地上。

苏绾借着灰尘的掩护,猫腰溜到庙后窗。

风灌进来,掀起她的斗篷角,露出一截金属光泽——

"那是啥?"王大郎突然转头,浑浊的眼睛瞪得滚圆。

苏绾心跳到了嗓子眼。

她拔腿就跑,破庙后的荆棘丛刮得小腿生疼。

身后传来王大郎的嘶吼:"追!

那女娃子怀里有残片!"少年的声音混在风里:"爹,别追了!

这是作孽——"

她一口气跑出去半里地,直到听见溪水声才敢停下。

扶着老柳树喘气时,怀里的碎片还在发烫。

远处传来零星的脚步声,她摸了摸藏在衣襟里的金属板,突然想起裴昭昨夜给的星陨记录上,有一行小字:"残片共鸣之处,星图自显"。

"得尽快找裴昭。"她抹了把脸上的汗,目光扫过溪水边的芦苇荡。

可刚迈出两步,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

芦苇丛里,一截靛青的衣角闪过。

(苏绾攥紧怀里的碎片,脚步微顿。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消失,只有风穿过芦苇的沙沙声,像极了前夜后巷里那道被风卷走的玄色身影。

但这次,她分明听见了金属摩擦的轻响,和王大郎腰间那串铜钥匙的声音,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