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轻轻抚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那一刻，我竟然看得有些失神。
“17号，徐暖。”
护士叫到她的名字。
她站起身，对我妈笑了笑，“妈，我进去了。”
然后，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平淡无波，仿佛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我站在原地，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我妈坐立不安，不停地在走廊里踱步。
“你说，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最好是个男孩，这样我们沈家就有后了。”
“不过女孩也好，女孩贴心。”
我没有心情听她絮叨，脑子里乱成一团。
终于，B超室的门开了。
徐暖走了出来，脸色有些苍白。
给她做检查的医生跟在她身后，面色凝重。
我妈立刻迎了上去。
“医生，我儿媳妇和孩子怎么样？都好吧？”
医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徐暖，欲言又止。
“沈先生，沈夫人，我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我的心，咯噔一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
在医生的办公室里，他把一张B超图放在我们面前。
“沈先生，沈太太，有个情况，我必须跟你们说一下。”
“从B超来看，胎儿的发育……有些问题。”
“他的心脏，似乎有先天性的缺陷。”
“什么？！”
我妈尖叫一声，差点晕过去。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心脏……缺陷？
怎么会这样？
“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抓住医生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
“你再仔细看看！怎么可能会有缺陷？”
医生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
“沈先生，你先别激动。目前的B超结果只是初步筛查，不排除有误差的可能。”
“我建议，你们尽快做一个羊水穿刺，做进一步的基因检测，来最终确诊。”
从医院出来，我妈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的孙子……”
我一路沉默地开着车，脑子里乱糟糟的。
心脏有缺陷的孩子……
那他的脐带血，还能用吗？
还能救清晏吗？
我不敢想下去。
回到家，徐暖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我站在她门口，抬起手，想敲门，却又放下了。
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安慰她？
我凭什么安慰她？
我自己都快要崩溃了。
晚上，我接到了清晏的电话。
她的声音很虚弱，却带着一丝喜悦。
“阿洲，我今天听伯母说，你陪徐暖去做产检了。”
“宝宝还好吗？是不是很可爱？”
我喉咙一哽，说不出话来。
“阿洲？你怎么不说话？”
“宝宝……很好。”
我撒了谎。
我不敢告诉她真相。
我怕她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那就好。”
清晏松了口气。
“阿洲，我今天感觉好多了，医生说我的情况稳定了一些。”
“等宝宝出生，我就能好起来了。”
“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再也不分开了。”
一家三口……
这四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我的心脏。
挂了电话，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书房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要亲手把它捏碎？
第二天，我带着徐暖去做了羊水穿刺。
等待结果的那一个星期，是我人生中最煎熬的一周。
我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徐暖倒是很平静。
她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她每天照常吃饭，睡觉，散步，仿佛那个可能有问题的孩子，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的冷静，让我感到愤怒。
我冲进她的房间，质问她。
“徐暖，你到底有没有心？”
“你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他可能一出生就是个残废，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吗？”
她正坐在窗边看书。
听到我的话，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我。
她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在乎有用吗？”
她反问我。
“在乎，他就能变得健康吗？”
“沈洲，你与其在这里对我发火，不如去求神拜佛，保佑你心爱的清晏**，能找到新的骨髓源。”
“你！”
我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女人，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徐暖，我告诉你！”
我指着她的肚子，一字一句地说。
“如果这个孩子有问题，他的脐带血救不了清晏，那我们的交易，就此作废！”
“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到时候，我会让你净身出户，滚出沈家！”
我以为我的威胁会让她害怕，会让她恐慌。
然而，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好啊。”
“我等着。”
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
我彻底被她激怒了。
我冲过去，想要抓住她，想要撕碎她脸上那副令人作呕的平静面具。
然而，我的手还没碰到她，她就突然脸色一白，捂住了肚子。
“啊……”
她痛苦地**了一声，身体缓缓地滑了下去。
我看到，有鲜红的血，从她的裙子底下，渗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