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怀远果然没让我失望。
第二天，魏三夫人就满脸堆笑地来找我。
“袖儿啊，侯爷发话了，让你搬去侯府住。”
她亲热地拉着我的手。
“说是故人之女，不能委屈了。”
我低下头，装作害羞。
心里冷笑。
故人？
索命的故人吧。
永昌侯府，西厢房。
房间比魏三老爷家好了不少。
但位置偏僻，摆明了下马威。
阿蛮气得跺脚。
“这屋子又小又冷！他们欺负人！”
我拉住她。
“急什么。”
“好戏才刚开始。”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着体面的嬷嬷带着两个丫鬟进来。
“老奴姓王，是夫人身边的。”
她皮笑肉不笑地打量我。
“夫人说了，云姑娘初来乍到，怕是不懂侯府的规矩。”
“特意让老奴来教教您。”
她使了个眼色。
一个丫鬟端上来一杯茶。
茶杯是上好的青瓷。
但杯沿有一道细微的裂纹。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姑娘请用茶。”
王嬷嬷盯着我。
“这是夫人赏的。”
我心中明了。
这是要给我下马威。
若我用了这破茶杯，就是不懂规矩。
若我不用，就是驳了夫人面子。
进退两难。
我微微一笑，伸手去接。
指尖刚碰到茶杯——
“哎呀！”
我“失手”打翻了茶盏。
热茶溅了一地。
我惊慌地站起来，眼圈瞬间红了。
“对、对不起…”
“民女手笨，弄脏了夫人的好意…”
我无助地看着王嬷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嬷嬷恕罪…”
王嬷嬷脸色难看。
她没想到我会来这一出。
“无妨。”她硬邦邦地说，“姑娘下次小心些。”
她带着人悻悻离开。
阿蛮关上门，冲我竖大拇指。
“**，高明！”
我擦掉眼角的泪，冷笑。
“这才哪到哪。”
傍晚，前厅用膳。
我终于见到了侯府的女主人，王氏。
她端坐在主位，衣着华贵，神色冷淡。
“坐吧。”
她指了指末位。
我乖巧坐下。
魏清霜，她的嫡女，就坐在我对面。
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我。
“听说云姑娘今天打翻了母亲赏的茶？”
她故意提高声音。
全桌人都看过来。
我低下头，小声说：
“是民女不小心…”
“是不小心，还是看不上我们侯府的东西？”
魏清霜不依不饶。
我抬起头，眼中含泪，看向魏怀远。
“侯爷…民女真的不是故意的…”
声音哽咽，楚楚可怜。
魏怀远皱眉，看了王氏一眼。
“好了，用膳。”
他发话，魏清霜只好闭嘴。
但我能感觉到，她看我的眼神更毒了。
饭后，回廊下。
魏清霜拦住我的去路。
“别以为父亲护着你，你就得意。”
她逼近我。
“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也配进侯府？”
我垂着眼，不说话。
“我警告你，离我父亲远点。”
她伸手想推我。
我侧身避开。
她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你！”
她扬手要打我。
我闭上眼，准备挨这一下。
“住手。”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魏子恒从拐角处走出来。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看向魏清霜。
“妹妹，这是在做什么？”
魏清霜收回手，咬牙切齿。
“哥，她…”
“我都看见了。”魏子恒打断她，“是你先动的手。”
他转向我。
“云姑娘，没事吧？”
我摇摇头，眼泪适时滑落。
“多谢世子…”
魏清霜气得跺脚，转身跑了。
魏子恒看着我，叹了口气。
“舍妹被宠坏了，姑娘莫怪。”
我低头抹泪。
“是民女不好，惹**生气了…”
他沉默片刻。
“明日我要去城外巡查漕运，姑娘若是无事，可以同行散散心。”
我心中一动。
机会来了。
第二天，马车里。
魏子恒跟我讲漕运见闻。
我安静听着，偶尔问一两个问题。
都问在关键处。
他有些惊讶。
“云姑娘懂漕运？”
我柔声说：
“家父…曾是商人，略知一二。”
他眼睛亮了。
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他的漕运改革构想。
我认真听着，心里快速盘算。
这些信息，很有用。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
我“不小心”倒向他那边。
手帕从袖中滑落。
他帮我捡起来。
闻到帕上淡淡的香气。
他动作顿了一下。
“好香…”
我接过手帕，羞涩一笑。
“自己调的熏香，世子若喜欢，改日送您一些。”
他耳根微微泛红。
“有劳姑娘。”
我知道，第一步成功了。
回到侯府。
刚进门，就撞见魏怀远。
他看着我从魏子恒的马车下来，脸色阴沉。
“你去哪了？”
我恭敬行礼。
“世子邀民女同游…”
“以后少跟子恒来往。”他打断我，“他婚事在即，不要惹人闲话。”
我心中冷笑。
这就怕了？
面上却温顺点头。
“民女知道了。”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问：
“你母亲…真的姓柳？”
我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是。”
“她…过得好吗？”
我微微一笑。
“家母与父亲恩爱甚笃，一生顺遂。”
他眼神一暗，挥挥手让我退下。
转身时，我听到他低声自语。
“一生顺遂…好一个一生顺遂…”
我知道，他心里那根刺，扎得更深了。
夜里，我躺在床上。
回想今天的一切。
魏清霜的敌意。
王氏的冷漠。
魏子恒的好感。
魏怀远的猜疑。
很好。
水已经搅浑了。
该下一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