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手给双胞胎哥哥做了换脸手术,让他代替我成为富豪。
「从此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三年后,我厌倦了流浪生活,决定回家要回属于我的一切。
却发现哥哥早已用我的身份结婚生子,住着我的别墅,开着我的豪车。
更可怕的是,他微笑着对我说:「你确定你才是真的吗?」家里的指纹锁、保险柜、甚至连我的狗都只认他。而当我冲进浴室看向镜子时,镜中映出的竟然是哥哥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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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像是天漏了。
冰冷的雨水,不是滴,不是落,而是成片地、瓢泼般地往下砸,带着一股要将整个世界淹没的狠劲。
雨水顺着破烂夹克那磨得发亮的领口往里钻,像无数条冰冷的细蛇,贴着皮肤游走,激得人一阵阵控制不住地发抖。
张三蹲在马路牙子上,身下垫着一张不知从哪个垃圾桶捡来的、被雨水泡得发胀的报纸。他看着马路对面那个高端小区门口威严的保安亭,还有里面透出的、暖黄色的、令人嫉妒的光。他缩了缩脖子,仿佛这样就能把全世界的寒冷与敌意都隔绝在外,然后把手里最后一个干硬冰冷的馒头,机械地塞进嘴里,费力地、干涩地吞咽着,喉咙像是被粗糙的砂纸反复磨过,**辣地疼。
三年了。
整整三年。他像一只见不得光的阴沟里的老鼠,在繁华都市东区那片被遗忘的角落里,在散发着腐臭味的垃圾堆、蟑螂横行墙壁渗水的廉价胶囊旅馆、以及桥洞和废弃厂房之间辗转、挣扎。守着那个如今看来可笑至极的、关于“未来”的承诺。而他那个一母同胞的好哥哥,张涛,顶着他亲手赋予的、原本属于自己的脸庞,住着他一砖一瓦挣来的豪华别墅,开着他精心挑选的**版豪车,挥霍着他“意外身亡”后留下的、足以撼动一座小城的巨大财富——当然,张三心里清楚,现在这一切,在法律和社会意义上,早已名正言顺地属于张涛了。
他曾是那个在金融圈里翻云覆雨、身家亿万、名字能让对手闻风丧胆、让合作伙伴趋之若鹜的张三。而现在,他只是个兜里只剩下几个叮当响的钢镚儿,浑身散发着落魄气息,连自己名字都快要不记得的流浪汉。张三?这个名字甚至不如东区那个总给他留半碗剩饭的餐馆老板叫的“阿三”来得真实。“再等等,弟弟,外面风头太紧,警方和那些竞争对手都还在盯着,你现在回来太危险了,等于自投罗网。”三年前,当他按照最初的约定,在那个秘密设立的、仅限两人知道的电子邮箱里,发出第一封试探性的、询问何时可以归来的邮件时,张涛是这么回复的。
字里行间充满了关切,语气真挚得无懈可击,仿佛一切都是在为他这个弟弟着想。一年前,当他在破旧的网吧里,再次发出焦灼的询问时,回复的邮件变成了:“公司正在运作上市的关键时期,不能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动荡和负面新闻,你再委屈一下,等上市成功,一切稳定,我立刻接你回来,共享富贵。”
半年前,他几乎是在乞求了,回复开始变得简短而敷衍,透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冷漠:“知道了,正在安排,耐心点。”
一个月前,他发出的所有邮件,都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回音。那个秘密邮箱,仿佛变成了一个只进不出的黑洞,吞噬了他所有的希望和追问。
直到昨天,他在一个垃圾站旁边捡到的、被人用来垫了什么东西的、皱巴巴且沾着油污的破旧财经报纸上,看到了占据半个版面的报道——“知名青年企业家张三携妻女出席慈善晚宴,家庭幸福事业美满,堪称人生赢家”。旁边配着一张高清彩色照片。照片上,那个“张三”——他那双胞胎哥哥张涛——正搂着一个眉眼温顺、气质婉约的年轻女人,旁边站着个粉雕玉琢、约莫两三岁的小女孩,三个人对着镜头,笑得那般春风得意,幸福洋溢。那笑容,像一把烧红的钢针,狠狠地刺进了张三的眼睛,疼得他几乎要当场失明。
信任?那玩意儿早在过去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饥一顿饱一顿、担惊受怕、如同丧家之犬般的流浪生活里,被一点点磨蚀殆尽了。剩下的,只有被至亲之人愚弄、背叛后的滔天愤怒,和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蚀骨的寒意。
他猛地站起身,一脚踩灭了地上并不存在的烟头,仿佛要将过去三年所有的隐忍和愚蠢都碾碎在脚下。雨水顺着他杂乱打结、沾满污垢的头发流进眼睛,一片酸涩模糊。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一刻也不能!今晚,现在,他就要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哪怕是用最激烈、最不堪的方式!
别墅区坐落在城市边缘,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守卫自然也极其森严。高耸的围墙、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的保安……这一切都是为了将普通人和危险隔绝在外,保障里面住户的绝对安全和隐私。但对于一个在这里生活了多年,熟悉这里每一寸土地,并且花了整整三年时间,在无数个不眠之夜里,于脑海中反复规划、推演潜入路线的张三来说,总能找到那细微的、可以被利用的漏洞。他绕到别墅区后山,凭借记忆找到那段因为多年未修剪、树木生长得异常茂盛繁密而相对隐蔽的围墙,利用带来的、从黑市淘换来的老旧消防逃生绳和生锈的抓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翻了过去。粗糙的墙面磨破了他的手掌和膝盖,**辣地疼,但他浑然未觉。
双脚落在别墅区内松软的、带着昂贵草皮特有香气的草地上时,他的心脏才后知后觉地、失去了节奏般狂跳起来。不是兴奋,是某种接近恐惧的、不祥的预感。庄园里的路他闭着眼都能走,他像一道真正的影子,借助树木和景观雕塑的掩护,熟稔地避开几个主要的监控探头,悄无声息地摸向那栋熟悉的、在雨幕中依然灯火通明的、如同宫殿般的别墅。
客厅那扇巨大的落地窗似乎没有拉严实,留下了一条细细的缝隙。橘黄色的、温暖的灯光从里面溢出来,混合着悠扬舒缓的古典乐曲声,隐约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暖的食物的香气。他屏住呼吸,像一只壁虎般,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贴近冰冷的墙壁,凑近那条缝隙,向内窥视。
他看到“自己”——不,是张涛,穿着一件质地精良、价格不菲的丝质睡袍,慵懒地、舒适地靠在那张他曾经非常喜欢的、价值数十万的意大利定制沙发上。一个三四岁左右、穿着可爱粉色兔子连体睡衣的小女孩,像个小炮弹一样,咯咯笑着扑进他怀里,嘴里用清脆稚嫩的声音喊着:“爸爸!爸爸!讲睡前故事嘛!”
紧接着,一个面容姣好、气质温婉动人的女人端着一盘精心切好的、摆放整齐的水果走了过来,轻轻放在茶几上,然后很自然地坐在张涛身边,伸手亲昵地挽住了他的胳膊,脑袋轻轻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她看向张涛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依赖和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那是他的别墅,他的沙发,他的……老婆孩子?
张三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他记得这个女人,李婉,是他“出事”前正在稳定交往的女友之一。当时的他,风流倜傥,身边从不缺女人,对李婉,也更多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欣赏她的温柔美貌,却从未真正想过要和她结婚,共度一生。而现在,她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名正言顺的“张太太”,还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这孩子……是谁的?难道是自己的?这个念头让他一阵眩晕。
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画面中的张涛。他表现得是那样熟练、那样自然。他温柔地搂着李婉,低头无比宠溺地亲了亲女儿的额头,然后拿起一本包装精美的童话书,用那把经过三年刻意模仿、如今已和他过去的声音、语调甚至停顿习惯都别无二致的嗓子,温和地、富有感情地念着:“……于是,善良的仙女挥动了她的魔法棒……从此,王子和公主就在美丽的城堡里,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好一幅天伦之乐,幸福美满的画面。温馨得如同最标准的模范家庭宣传片。
可这画面里的每一个像素,每一个幸福的瞬间,都是建立在他的痛苦和牺牲之上,都是偷来的!是彻头彻尾的盗窃和欺诈!
怒火像泼洒开的汽油,瞬间被眼前这刺眼的“幸福”点燃,轰然炸开,烧掉了他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和犹豫。他不再隐藏,猛地从阴影里蹿出,几步冲到别墅那扇厚重的、需要指纹或者特定密码才能开启的雕花铜门前。他抬起沾满泥污的双手,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拍打着光洁冰冷的门板,发出沉闷而巨大的巨响,在寂静的雨夜里显得异常凄厉、刺耳。
“开门!张涛!你这个**!你给我滚出来!开门!!”他嘶吼着,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而变得沙哑扭曲。
里面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片刻的死寂之后,门内传来了不疾不徐的脚步声。门上的电子猫眼闪烁起一点诡异的红光,显然里面的人正在审视他。
“咔哒”一声轻响,铜门无声地向内开启了一条缝,刚好够一个人探出身来。张涛站在门后,身上还是那件舒适的丝质睡袍,脸上没有任何预料之中的惊慌失措,只有一丝被打扰了宁静夜晚的不悦,以及一种……居高临下的、打量陌生闯入者的审视和戒备。
“你是谁?”张涛开口,语气平静无波,带着一种别墅主人对待不速之客特有的疏离和冷漠,“想干什么?深更半夜的,在这里大呼小叫。”
这反应,这语气,这神态,像一盆掺杂着冰碴的冷水,从头到脚浇得张三一时语塞,浑身冰凉。他预料过对方的惊恐、慌乱、心虚、甚至跪地痛哭流涕地求饶,唯独没料到这种彻底的、理直气壮的、仿佛根本不认识他一般的无视。
“我是谁?”张三气得浑身不受控制地发抖,雨水和屈辱的泪水混在一起,让他看起来狼狈又疯狂,如同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问我我是谁?张涛!你看清楚!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才是张三!我才是这栋房子的主人!你偷了我的人生!我的脸!我的一切!现在,玩够了没有?该还给我了!”
他激动地试图往里冲,但张涛用身体沉稳地挡住了他,手臂看似随意地撑着门框,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屋里的李婉抱着孩子,惊恐地看着门口状若疯魔的陌生人,小女孩被这可怕的场面吓得把脸深深埋进妈妈怀里,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
“疯子……”李婉小声对张涛说,眼神里满是担忧和后怕,“看他那样子……报警吧,老公,太危险了。”
老公?张三听到这个称呼从李婉嘴里如此自然地叫出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几乎要呕出血来。
张涛回头,递给女人一个无比安抚、令人心安的眼神:“没事的,婉婉,别怕,有我在。你带宝宝先上楼去,锁好门,我来处理。”那语气,温柔、体贴、沉稳,无可挑剔,完全是一个保护妻女的完美丈夫和父亲形象。
等到李婉抱着孩子,一步三回头、满眼担忧地上楼后,张涛才转回头,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如同川剧变脸,只剩下冰冷的嘲讽和毫不掩饰的厌恶。他压低声音,确保只有门口的张三能听见:“还给你?拿什么还?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肮脏,落魄,像条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谁会相信你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亿万富翁张三?嗯?谁会信?”
“我有证据!”张三低吼着,如同被困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咆哮,伸手去怀里掏那个用防水塑料袋子层层包裹、视若性命的旧U盘,“当年的手术记录!我们签下的秘密协议!所有的邮件往来备份……所有的!都在这里!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张涛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他掏出的那个廉价、甚至有些破损的U盘,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充满了轻蔑和怜悯的弧度,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笑又可怜的东西。“证据?”他几乎是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那你大可以试试看,拿着你这个……不知道从哪个垃圾堆捡来的破玩意儿,去报警,去找媒体,看看有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流浪汉的疯话,看看是你这个U盘里的‘证据’有力,还是我——张三,这个活生生站在这里、拥有亿万身家、社会地位稳固的成功企业家的话更有分量。”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白光从身后射来,伴随着急促的警笛声。是小区巡逻的保安被刚才巨大的拍门声和嘶吼声惊动了,迅速赶了过来。
几名穿着笔挺制服、手持强光手电和警棍的保安跑过来,手电筒的光柱毫不客气地打在张三脸上,强烈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显得更加畏缩和可疑。
“张先生,您没事吧?这个人……”保安队长恭敬地向张涛询问,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张三。
“没事,”张涛摆摆手,语气轻松,甚至还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麻烦,“可能是个喝醉了酒或者精神不太正常的流浪汉,认错门了。辛苦你们了,麻烦把他请出去吧,别惊扰到其他邻居休息。”
“我不是流浪汉!我才是这家的主人!他是冒牌货!他是张涛!他偷了我的身份!!”张三挣扎着,对着保安们激动地吼叫,试图解释这荒诞而可怕的真相。
然而,保安们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癫、浑身湿透肮脏、散发着异味的不速之客,又看看气定神闲、穿着睡袍站在自家豪华别墅门口、身份尊贵的“张先生”,眼神里的鄙夷、厌恶和警惕不言而喻。谁的话更可信,答案显而易见。
“老实点!闭嘴!别在这里撒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两个身材高大的保安不由分说,一左一右粗暴地架住了张三瘦弱的胳膊,力道大得让他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毫不客气地把他往外拖。
“张涛!你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我要揭穿你!我一定会揭穿你的!你等着!!”张三的声音在凄冷的雨夜中扭曲、变形,充满了绝望和刻骨的诅咒,渐渐远去。
张涛站在门内,隔着厚厚的玻璃和密集的雨幕,面无表情地看着弟弟被保安像拖死狗一样拖走,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他的眼神深邃,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直到张三那充满恨意的叫骂声彻底听不见了,他才缓缓地、沉重地关上了那扇厚重的铜门,将外面一切的混乱、寒冷和歇斯底里彻底隔绝。门合上的瞬间,发出“砰”的一声轻响,仿佛也为今晚这场闹剧画上了一个暂时的休止符。他转过身,脸上重新挂上温和的笑容,走向楼梯,去安抚他受惊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