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王浩几乎是落荒而逃。临走前，他投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杀意，仿佛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
我知道，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我不在乎。
一张大网已经撒下，现在，只需要静静等待鱼儿上钩。
送走宾客，我陪着苏雨沫和她母亲刘梅回家。
一路上，刘梅都黑着一张脸，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刚一进苏家别墅的大门，她就再也忍不住了，猛地转过身，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陈渊！你今天到底是在发什么疯！你知不知道你得罪了谁？那是王浩！王氏集团的继承人！”
“人家好心好意送你一场天大的富贵，你不但不领情，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他，让他下不来台！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苏家的脸都丢尽了！以后在江城，谁还敢跟我们合作？”
刘梅的声音尖利刺耳，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
上一世，她也是这样。
永远的拜高踩低，永远的势利刻薄。
当我还是陈家大少时，她对我笑脸相迎；当我败光家产后，她第一个冲上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个废物，让我滚远点，不要连累她的女儿。
此刻，看着她这副丑恶的嘴脸，我心中没有半点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妈，你少说两句。”苏雨沫皱着眉，挡在了我面前，“今天的事，不怪陈渊。那个项目，本来就不对劲。”
“你懂什么！”刘梅一把推开她，“你个死丫头，还没嫁过去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什么项目不对劲，我看就是陈渊他自己不对劲！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突然装什么商业奇才？我看他就是嫉妒王少比他优秀！”
“我嫉妒他？”
我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
“伯母，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嫉妒他了？”
“你……”刘梅被我顶撞，气得浑身发抖，“你还敢还嘴？你这个……”
“我签了合同。”我淡淡地打断她，“按照合同，王氏集团将和我们陈氏，共同开发新城之心项目。而且，我还加了十倍赔偿的条款。如果项目赚钱，我们陈家和苏家，都能分到一大笔钱。如果项目亏损，王家就要赔我们一大笔钱。”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贪婪而势利的脸，一字一顿地问：
“请问伯母，这笔稳赚不赔的买卖，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刘梅瞬间噎住。
她张着嘴，像一条缺水的鱼，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是啊，从逻辑上讲，我这波操作，简直是神来之笔，将所有风险都转嫁到了王浩身上。
可她就是觉得不爽，觉得我拂了王浩的面子，就是天大的罪过。
在她这种人的认知里，强者的面子，比天都大。
“你……你这是狡辩！”憋了半天，她只能挤出这么一句苍白无力的话。
“是不是狡辩，时间会证明一切。”我懒得再和她废话，目光转向苏雨沫，“雨沫，我很累，想先回去了。”
“我送你。”苏雨沫毫不犹豫地说道。
“不准去！”刘梅尖叫起来，“雨沫，你给我站住！你忘了你爸是怎么交代的吗？让你离这个废物远一点！”
苏雨沫的脚步顿住了，她回过头，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强烈的反抗。
“妈，陈渊是我的未婚夫。而且，他不是废物。”
说完，她不再理会身后气得跳脚的刘梅，跟着我走出了别墅。
夜风微凉。
我们两人并肩走在别墅区的林荫道上，谁都没有说话。
许久，苏雨沫才轻声开口：“今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签那份原始合同。”她看着我，眸光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清亮，“虽然我不知道里面具体有什么问题，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那是一个陷阱。”
我心中一暖。
这就是我的雨沫，永远都这么聪明，这么敏锐。
上一世，她也提醒过我，可我被猪油蒙了心，根本听不进去。
“那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突然变了个人吗？”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苏雨沫沉默了。
她当然好奇。
今天的我，和她印象中那个阳光开朗，但行事冲动，毫无城府的陈渊，判若两人。
那种沉稳，那种果决，那种面对王浩父子时，依旧游刃有余的掌控感，让她感到陌生，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如果你想说，我就听着。”她轻声说。
我看着她美丽的脸庞，很想将一切都告诉她。
告诉她我重生了，告诉她我们上一世的悲惨结局，告诉她我有多么悔恨。
但我不能。
这太过匪夷所思，只会让她觉得我疯了。
我只能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半真半假的方式，来解释我的改变。
“前几天，我做了个噩梦。”
我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
“我梦到，我因为一个错误的决定，害得陈家破产，害得你……也跟着我受尽了苦难。”
“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我醒来后，浑身都是冷汗。”
“雨沫，”我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指尖，“我不知道那个梦是不是预兆，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下去了。”
“我不想失去你，更不想看到你因为我，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我的声音在颤抖，不是伪装，而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和后怕。
苏雨沫的身体僵住了。
她能感受到我掌心的汗水，和我话语里那份沉重到化不开的情感。
她抬起头，看着我满是血丝的眼睛，心中的某个角落，被狠狠地触动了。
“那只是一个梦……”她喃喃道。
“但对我来说，那就是地狱。”我打断她，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所以，请你相信我，也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用行动证明，我能保护你，能给你一个光明的未来。”
有些债，欠了，就得用一辈子去还。有些人，一旦错过，就再也找不回来。
苏-雨沫没有再说话，只是反手，轻轻地回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掌心，温暖而柔软。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张律师打来的。
“陈少，不好了！”电话那头，张律师的声音无比急促，“王氏集团刚刚单方面宣布，‘新城之心’项目，提前启动！”
“提前启动？”
我眉头一挑，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鱼儿，比我想象中还要沉不住气。
“是的，陈少！”张律师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虑，“他们绕开了我们，直接和施工方签订了合同，第一笔工程款五个亿，已经打过去了！这完全不符合商业流程！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他们想干什么？”我冷笑一声，“他们想把生米煮成熟饭，把我们陈家彻底拖下水。”
上一世，王浩就是用这招，在我签下合同的第二天，迅速启动项目，造成了合作的既定事实。
等我反应过来时，陈家的资金已经被项目牢牢套死，再也无法脱身。
这一世，他故技重施。
只可惜，他面对的，不再是那个天真的蠢货。
“张律师，你不用慌。”我对着电话，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他打他的，我们看我们的。从现在开始，陈氏集团的账上，一分钱都不许动。所有与‘新城之心’项目有关的款项，全部冻结。”
“啊？”张律师懵了，“可是陈少，合同上写明了，我们是合作开发，需要共同出资的。我们一分钱不出，王氏会告我们违约的！”
“让他告。”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你仔细看看我加的那条补充条款，上面写的是‘若项目出现亏损，导致乙方资产受损’，王氏才需要赔偿。”
“换句话说，只要我们的资产没有因为这个项目受到一分钱的损失，那这条款就对我们无效。他王浩想自己玩，就让他自己玩个够。我们陈家，就当个安静的观众。”
电话那头的张律师沉默了足足十秒钟，才爆发出了一声惊为天人的**。
“高！陈少，实在是高啊！”
他终于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
我这一手，直接从根源上，把陈家摘了个干干净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