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顾怀宴时，他正挽着乔若雪，以一种成功人士的姿态警告我离他远点。在他口中，
我是不知廉耻的前妻，是为了混进上流圈子不择手段的捞女。
他指着那张印有首席指挥“L”剪影的海报，
傲慢地宣称只有像乔若雪这样“艺术造诣极高”的人才配得上今晚的宴会。我没反驳，
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像个跳梁小丑般，试图在即将入场的乐团高层面前表现。他大概忘了，
五年前那场洪水虽然卷走了那个卑微的家庭主妇，却也洗练出了一个从地狱归来的灵魂。
1顾怀宴的声音很大，大到周围衣香鬓影的宾客都停下了交谈，目光如探照灯般汇聚过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胸前别着某商会的徽章，
看起来比五年前那个穿着沾满泥浆救援服的男人更加意气风发。而他身边的乔若雪，
挽着他的手臂，一身白色高定礼服，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正用一种受惊小鹿般的眼神看着我。“怀宴哥，你别这么凶。”乔若雪轻声细语，
却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姐姐可能只是……过得不太好，想回来看看我们。”她说着，
眼神在我身上那件黑色丝绒长裙上打了个转，看似担忧，实则轻蔑。“姐姐，
你怎么走上这条路了？女人要自爱啊。我知道这几年你很苦，
但也不能……”好一招欲语还休。三言两语，
就把我塑造成了一个走投无路、靠出卖自己换取光鲜外表的失足前妻形象。
我的目光落在顾怀宴脸上。五年不见，他眉眼依旧冷峻，只是那份曾经让我心动的刚毅，
如今看来，只剩下刻薄。顾怀宴的视线毫不掩饰地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最后冷笑一声：“江黎，五年不见，你为了混进这种圈子，倒是舍得在这一身行头上花钱。
怎么？那个金主没带你进去，把你扔在门口了？
”他以为我这身意大利顶级设计师为我量身定做的演出服，是我攀附权贵的战袍。“江黎，
五年了，你还是这么不知进退。”顾怀宴眼中厌恶更甚，
“今天是维也纳爱乐乐团首席指挥‘L’女士的庆功宴，能来这里的都是名流权贵。
你就算想引起我的注意，也不该用这种方式。你站在这里，都是对艺术的亵渎！
”我轻笑一声，终于开口，声音清冷：“顾先生，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为了你？
”顾怀宴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淡定。但他很快在心里冷哼一声：装什么清高？
江黎，你也就这点嘴皮子功夫了。五年前在洪水里也是这样，死鸭子嘴硬，
还真以为换身皮就能成什么大人物了？不过是为了掩饰被我抛弃的尴尬罢了。想到这，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闹事？我是这里的特邀嘉宾！而你，
一个靠男人混进来的捞女，到底是谁在闹事？”他指着大厅中央那张巨幅海报。海报上，
一位身着燕尾服的指挥家背对着镜头，手中指挥棒高高扬起，气场全开。
海报下方写着：热烈欢迎享誉世界的华裔指挥家L女士归国巡演。“看到了吗？
”顾怀宴满脸傲色，“我和若雪是受主办方邀请来参加L女士的宴会的。若雪从小学习钢琴，
艺术造诣极高，是L女士最欣赏的类型。而你，一个连五线谱都不认识的文盲，赶紧滚，
别在这丢人现眼！”我差点笑出声。乔若雪？艺术造诣极高？如果我没记错，
五年前她连《小星星》都弹不利索。至于L女士最欣赏的类型……我怎么不知道我欣赏绿茶？
“怀宴哥，算了。”乔若雪拉了拉顾怀宴的袖子，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姐姐可能也是仰慕L女士的风采。毕竟L女士是所有女性的榜样，
姐姐虽然……但也有一颗向往美好的心嘛。”她转头看向我，眼神轻蔑：“姐姐，
要不你就在角落里待着吧，别乱跑，也别乱说话。等会儿L女士出来了，你远远看一眼就走，
好吗？”我看着这两个自说自话的人，觉得既荒谬又可笑。就在这时，
宴会厅的大门再次打开。一群西装革履的外国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维也纳爱乐乐团的团长，
也是我的老搭档，汉斯。顾怀宴眼睛一亮，立刻整理了一下领带，拉着乔若雪就要迎上去。
“是乐团的高层！若雪，快，这是你露脸的好机会。”他完全无视了我，
像甩掉一块粘在鞋底的口香糖一样，大步朝汉斯走去。我也抬脚，跟了上去。
顾怀宴察觉到我跟在后面，猛地停下脚步，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警告：“江黎，你还要不要脸？
那种大人物也是你能攀附的？再敢往前一步，我打断你的腿！”2顾怀宴的威胁对我来说，
就像五年前那场洪水里的泡沫，一戳就破。我没理他，继续往前走。顾怀宴气急败坏，
伸手就要来抓我的肩膀。“保安！保安在哪里！”他高声喊道，“这里有个疯女人骚扰贵宾！
”周围的宾客再次被惊动，指指点点。几个穿着制服的保安闻声赶来。顾怀宴指着我，
一脸正气：“把这个女人赶出去！她没有邀请函，不知道是跟哪个男人混进来的！
”保安们面面相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怀宴。其中一个保安队长似乎认出了我，
脸色一变，刚要开口，却被乔若雪抢了先。“保安大哥，实在对不起。
”乔若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这是我姐姐，她……脑子受过**，有时候不太清醒。
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麻烦你们把她请出去就好，千万别伤着她。”这番话，
既坐实了我“疯子”的身份，又展现了她的“善良”。顾怀宴冷哼：“跟这种人废什么话！
直接拖走！”保安队长皱眉，正要说什么，汉斯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他推开人群，
大步走了过来。顾怀宴见状，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迎了上去：“您好，
您一定是汉斯团长吧？我是顾氏集团的顾怀宴，这是我的未婚妻乔若雪，
她是一位非常有才华的钢琴家……”他伸出手，想要和汉斯握手。汉斯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直接绕过他，径直走到我面前。在顾怀宴和乔若雪震惊的目光中，这位享誉世界的乐团团长，
对着我深深鞠了一躬。“L，我的上帝，你终于来了。”汉斯用流利的德语说道，
语气中满是恭敬和焦急，“乐手们都在等你，那个该死的赞助商非要见你一面，
我都快拦不住了。”全场死寂。顾怀宴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就那样凝固了。乔若雪更是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仿佛吞了一只苍蝇。我淡淡一笑，
用德语回道：“抱歉，汉斯，遇到两只挡路的苍蝇，耽误了一点时间。”汉斯直起腰，
顺着我的目光看向顾怀宴和乔若雪，眉头紧锁：“苍蝇？这里的安保工作怎么做的？
怎么会让苍蝇混进来？”我转过头，看向面色惨白的顾怀宴，
用中文一字一顿地说：“顾先生，刚才你说，我是文盲？是对艺术的亵渎？
”顾怀宴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声音颤抖：“你……你是L？这怎么可能？
你明明……”“明明是个只会做饭洗衣的家庭主妇？明明是个在洪水里只能等死的废物？
”我接过他的话，嘴角的笑意更冷，“顾怀宴，五年了，你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瞎。
”乔若雪此时反应过来，她死死抓着顾怀宴的手臂，指甲都要掐进肉里。“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她尖叫道，“江黎怎么可能是指挥家？她连大学都没读完！这就是个骗局！
怀宴哥，她一定是冒充的！她想报复我们！”她指着我，眼神怨毒：“江黎，
你给了这个老外多少钱让他陪你演戏？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冒充国际名流是犯法的！
”汉斯虽然听不懂中文，但从乔若雪狰狞的表情和手指的动作中，也能猜出她在冒犯我。
作为一个绅士，他很少动怒，但此刻他的脸沉了下来。“这位女士，请注意你的言辞。
”汉斯用生硬的中文说道，“站在你面前的，是维也纳爱乐乐团的终身荣誉指挥，江黎女士。
如果你再敢对她不敬，我会立刻通知律师。”“终身荣誉指挥”几个字，
像重锤一样砸在顾怀宴和乔若雪的心口。顾怀宴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灰败。他看着我，
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怀疑，有恐惧，还有一丝……我不愿深究的悔恨。
“阿黎……”他嗫嚅着喊了一声。“闭嘴。”我冷冷打断他，“顾先生，请叫我江女士。
另外，这里不欢迎你们，滚。”我将刚才他对我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顾怀宴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在这么多名流面前被驱逐，他的面子算是丢尽了。
但他不甘心，他试图挽回局面：“阿黎，我知道你在怪我。当年的事情是我不对，
但我也是为了救人……既然你现在这么有出息，我们夫妻一场，何必闹得这么僵？
今晚的宴会对我公司很重要，你就不能……”“不能。”我再次打断他，“保安，
把这两个没有邀请函的人赶出去。”刚才那个保安队长立刻上前，这次他的态度坚决多了。
“顾先生，乔**，请吧。”顾怀宴还要挣扎，却被两个保安一左一右架住了胳膊。
乔若雪更是尖叫着被拖了出去，高跟鞋都掉了一只，狼狈不堪。宴会厅里恢复了平静，
宾客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好奇。我整理了一下裙摆，挽着汉斯的手臂，走进了内场。
但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顾怀宴这种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3果然，宴会还没结束，
我就收到了顾怀宴的短信。“江黎，你别太得意。别忘了，你爸还在疗养院，
医药费一直是我在付。你要是敢跟我闹，我就停了他的药！”看着屏幕上的字，我冷笑一声。
五年前，我被洪水冲走，九死一生。被救起后，我一度心灰意冷。是我的恩师，
也是当时路过那个小县城采风的音乐教授魏老师，发现了我。他认出了我，
那个曾经在他课上最有天赋，却因为家庭原因被迫辍学的学生。他带我去了维也纳，
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这五年，我一边接受着最严苛的封闭式训练，一边偷偷往国内汇款，
想改善父亲的疗养条件。可那些钱总被退回，疗养院那边也一直传话说，父亲不愿见我。
我以为父亲还在怨我，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顾怀宴在背后搞鬼。他截留了我的钱，
封锁了消息，只为把我唯一的亲人牢牢攥在手里，当成威胁我的最后筹码。卑鄙**，
一如既往。我没有回复短信，而是直接拨通了疗养院院长的电话。“李院长，我是江黎。
我一直在尝试联系您和我的父亲，但始终被告知他拒绝沟通……对，我想给他转院，
转到最好的VIP病房，费用我会一次性付清十年。”挂了电话，我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既然顾怀宴想玩，那我就陪他好好玩玩。第二天，我正在乐团排练，顾怀宴直接冲了进来。
他显然是花了大价钱买通了门卫，才得以进入这个闲人免进的排练厅。“江黎！你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