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婚,我捧着他的束腰宫带,被他当众取笑,只配做个宫女。就在我屈辱下跪时,
皇上驾到。他捡起我的尊严,摔碎了太子的传家玉佩,将我扶上凤驾。一夜之间,
我从准太子妃,变成了那个羞辱我的太子的……继母。1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太子李承要娶太子妃了。整个京城都挂着红灯笼,街上全是人,比过年还热闹。
我也在队伍里。我不该在的。半个月前,我还是太子的准侧妃。现在,
我只是个捧着他束腰宫带的宫女。我手里捧着那条用金线绣着龙的腰带,
上面坠着的玉佩冰冰凉凉的,贴着我的手心。风吹过来,有点冷。我看见前面的仪仗队了,
唢呐声吹得人耳朵嗡嗡响。然后是太子骑在高头大马上,穿着大红喜服,脸上带着笑。
他身边的人是太子妃,林尚书家的嫡女,盖着红盖头,我看不见脸,
只能看到她一双露在外面的手,又白又嫩。队伍从我面前经过。李承的马上停了一下。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昭。”他喊我的名字。我站直身体,把手里的腰带捧高一点。
他笑了,对着旁边的人说:“你们看,这就是我以前定的侧妃。昭家不懂事,
把女儿教得笨手笨脚的,做个宫女倒是合适。”他周围那些随从都笑起来了。
林尚书家的女儿也跟着笑,她的声音从红盖头下面传出来,细细的,像蚊子叫。
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就是看着他。李承看着我脸上的平静,好像有点不满意。他伸出手,
想来捏我的脸。我往后退了一步。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怎么?”他的声音冷了,
“做个宫女,脾气还见长了?”我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腰带又捧高了一点。他想发火,
但是今天是他大婚的日子,周围全是看热闹的百姓和官员。他不能失了仪态。
他把手收了回去,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声音里带着点不屑:“罢了。跪安吧。”他说完,
就准备策马走。周围的人看着我,他们的眼神里有同情,有看好戏的,更多的幸灾乐祸。
我父亲前几日因为科举舞弊案被下了大狱,昭家一夜之间倒了。我本来就是个没娘的,
现在更是没人管。这条腰带,很重。我弯下腰,准备跪下。就在我膝盖快要碰到地的时候,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太子大婚,好大的威风。”这个声音不高,但所有人都听见了。
吵闹的街一下子就静了。我抬起头,看见不远处停着一顶轿子,黑木黑瓦,
上面连一点装饰都没有,很普通。但是从轿子里走出来的人,一点都不普通。
那个人穿着一身玄色常服,上面用金线绣着云纹。他没有戴帽子,
头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着。他的脸很俊,但不是那种带有攻击性的俊,是一种很沉静的俊。
他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我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停了。他手上盘着两颗核桃,
在手里慢慢转着。是当今圣上,李彻。所有人都跪下了,包括太子李承。“儿臣参见父皇。
”李承的声音有点慌。李彻没看他,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捧着那条腰带,
还保持着半弯腰的姿势,跪也不是,站也不是。“你是何人?”他问我。“奴婢,昭。
”我回答。“昭?”他念了一遍我的名字,像是在品味这两个字,“一个宫女,
为何在此迎亲?”我还没开口,李承就抢着回答了:“回父皇,她……她曾是儿臣的准侧妃,
昭家的女儿。昭家有罪,她便贬为宫女,儿臣念着旧情,让她在队伍里捧个东西,
也算……”“也算让她看看,她错失了什么?”李彻打断了他。李承的脸一下子白了。
“儿臣不敢。”李彻走到我面前。他很高,我需要仰头才能看见他的脸。他伸出手,
不是捏我的脸,而是碰了碰我手里的那条腰带。他的手指很冷,和那块玉佩一样。“这东西,
很沉吧?”他问。“是。”我回答。“沉的东西,就该放下。”他说。他拿过那条腰带,
随手扔在了地上。那块上好的和田玉佩,就这么砸在青石板路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裂成了两半。李承的脸,从白变成了青。2地上的玉佩裂成了两半。那声音清清楚楚,
像打在了所有人的心口上。李承的身体抖了一下。他看着地上那块碎掉的玉,又看看李彻,
嘴唇动了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块玉是他周岁时,先皇后亲手给他戴上的。“父皇,
您……您这是何意?”李承的声音都变调了。李彻没理他。他低头看着我,
他的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就像在看一件东西。“手伸出来。”他说。我听话,把手伸过去。
我的手因为一直捧着东西,有点僵硬,还有点红。他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很大,也很热,
跟刚才碰我腰带时完全是两回事。他的拇指在我的手腕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谁让你跪的?
”他又问。我摇摇头。我没跪。我只是弯着腰。“起来。”他说。他手腕一用力,
就把我从半弯腰的姿势拉直了。我踉跄了一下,站稳了。“父皇!”李承终于忍不住了,
“今日是儿臣大婚,您不能这样!您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宫女,当着满城百姓的面,
折辱儿臣吗?”李彻终于回头看他了。那一眼,很冷。“折辱你?”李彻的声音很轻,
“朕只是让你知道,什么东西是你的,什么东西,不是你的。”他的目光扫过李承,
又扫过他马上那位太子妃。“你大婚,朕不怪你铺张。”李彻说,“但是,
你拿前朝罪臣之女,朕曾经承诺过要纳入宫中的人,来给你迎亲的队伍添堵,你是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炸了。我也愣住了。前朝罪臣之女,是。我爹刚倒了。可是,
皇上曾经承诺要纳入宫中的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李承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父皇,儿臣……儿臣不知此事!”“你不知?”李彻笑了,
那笑意没到眼睛里,“朕拟旨的时候,你就在朕的书房外磨墨。你说你不知?
”李承的额头开始冒汗了。他确实不知道。他当时只顾着偷听,
以为皇上只是要找个新的妃子,他哪里想到,说的就是我。他想用我来恶心我,
用我来显示他有多不在乎我。结果,他一脚踢到了铁板上。我站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子。
我心里没什么感觉。不觉得高兴,也不觉得解气。我就是觉得有点冷。风从领口灌进去,
凉飕飕的。原来是这样。我爹出事,所有人都以为昭家完了。东宫那边,
第一时间就把我的名分给撤了,还把我弄去捧腰带,就是为了让我受辱。我本来以为,
我这一辈子,可能就死在哪个冷宫里了。我没想过,事情会是这个样子的。
李彻松开了我的手。他转身,对着那顶黑木轿子说:“备凤驾。”“是。
”轿子边上一个老太监,躬身应道。很快,一顶比太子马车的轿子华丽十倍的凤驾,
被人抬了过来。那上面绣着凤凰,镶着宝石,在太阳底下闪着光。所有人都看傻了。
李承也看傻了。“父皇,您要……”他不敢问下去。李彻没回答他。他走到凤驾边,
掀开了帘子。然后他回头,看着我。“上车。”他对我说。我的腿有点软。我看着他,
又看看地上那块碎掉的玉,再看看一脸惨白的李承。我迈开步子,一步一步,走向那顶凤驾。
我的裙子很长,拖在地上,有点累赘。我走到凤驾前,一只脚踩上了脚凳。
就在我准备钻进去的时候,李承突然喊了一声。“昭!你不能走!”我没回头。
我钻进了轿子里。帘子放下的瞬间,我听见外面传来李彻的声音。“太子,继续你的大婚吧。
别误了吉时。”轿子动了起来。我坐在里面,软软的,暖暖的,还有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
**在软垫上,闭上了眼睛。我还是觉得冷。3轿子晃晃悠悠的。里面很安静,
只有轮子压过石子路的声音。**着软垫,一动不动。外面的人肯定都疯了。太子大婚,
皇上抢了太子以前的准侧妃,还直接让人坐上凤驾带回宫。这事情,够说上十年了。
我不知道李彻想干什么。他说他曾经承诺过要纳我入宫。我不记得有这回事。我爹是个文官,
管礼部的,平时跟皇上接触不多,更没跟我提过这茬。这会不会是……他为了收拾太子,
临时找的借口?我一个罪臣之女,对他来说,能有什么用?脑子里很乱,像一团浆糊。
我想起李承刚才那张青紫的脸,心里没有一点快活。我只是觉得没意思。没意思。轿子停了。
帘子被掀开,外面是那个老太监。“娘娘,到了。”他叫我娘娘。我点点头,走了出去。
这是皇上的寝宫,乾安宫。比东宫大多了,也安静多了。李彻已经坐在正殿的椅子上了,
他手里没盘核桃了,正在喝茶。他换了一身衣服,就是很普通的明黄色常服。看见我进来,
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我走过去,坐了下来。椅子是硬的,
跟轿子里面的软垫不一样。他也给我倒了杯茶,推到我面前。“说说吧。”他说,
“昭家的事,你怎么看。”我捧起茶杯,茶是温的,不烫嘴。“家父有罪,理当受罚。
”我说。这是实话。我爹确实参与了科举舞弊,他收了钱,替人改了卷子。这是死罪。“哦?
”李彻挑了挑眉,“你倒是个明白人。”“我只是个罪臣之女,不明白事理,还能如何。
”我说。他看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把一杯茶都喝完了。“昭卿,
”他突然叫了我父亲的名字,“他是个聪明人,但也是个蠢人。”我没接话。“他聪明在,
知道如何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他蠢在,他不该收太子的钱。”李彻说。
我手里的杯子晃了一下。“他收了太子的钱?”我问。“你以为你爹倒台,
是谁在背后推动的?”李彻反问,“是太子。他一边收了你爹的钱,许诺保昭家无事,
一边又把证据递到了朕的面前。他想借朕的手,除掉你爹,再把你也废了,
好迎娶尚书家的女儿。一石二鸟,好计策。”我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原来是这样。
我以为我爹只是运气不好,撞到了枪口上。没想到,是李承,
是他亲手把我们昭家推进了深渊。“那你呢?”我抬起头,看着李彻,“你又为什么要帮我?
你刚才说的,承诺纳我入宫,是真的吗?”李彻笑了。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他弯下腰,
双手撑在我坐的椅子扶手上,把我圈在了他和椅子之间。我们离得很近。
我能闻到他身上更清晰的龙涎香味道。“这个承诺,是真的。”他的声音很低,就在我耳边,
“朕登基那年,去昭府赴宴。你当时才十二岁,穿着一件绿裙子,在花园里喂鱼。
你把鱼食撒得太急,鱼都跳出缸了,你也不急,就在那里拍手笑。”他顿了一下。
“朕当时就跟你爹说,这女儿,朕要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有这回事?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你忘了?”李彻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朕没忘。
只是后来你爹把你许给了太子,朕就没再多问。朕想着,等你及笄,朕再下旨也不迟。
没想到,太子等不及了。”他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我的耳垂。“现在,你愿意嫁给朕吗?
”他问,“不是做妃子,是做皇后。”我看着他。他的眼睛很深,像一口井,能把人吸进去。
外面很吵,好像有很多人来了。是太子,他追到这里来了。“父皇!您不能这么做!
昭氏是罪臣之女,她不配为后!”李承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带着哭腔。李彻像是没听见。
他只是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我的心跳得很快。我看着李彻,又听着外面李承的喊叫。
嫁给太子,我可能已经死了。嫁给皇上,我将成为李承的母后。这算什么?这是报复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再过那种任人宰割的日子了。我伸出手,抓住了李彻的衣襟。
“我愿意。”我说。这三个字,我说得很轻,但是很清楚。
4我说出“我愿意”三个字的时候,外面的喊声停了。乾安宫门口,一下子安静得可怕。
李彻看着我,眼睛里有东西闪了一下。他笑了。不是那种冷笑,也不是那种算计的笑。
他的嘴角向上弯起,连带着眼睛都亮了。“好。”他说了一个字。然后他直起身子,
对着门口喊了一声:“来人。”立刻有一队侍卫跑了进来,单膝跪地。
“太子殿下在宫中喧哗,惊扰圣驾,带去宗人府,闭门思过。”李彻的语气很平淡,
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是!”侍卫领命,转身就出去了。很快,
我就听见李承的叫喊声被拖远了。“父皇!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太子!我是储君!
”声音越来越小。大殿里又恢复了安静。我坐在椅子上,抓着他衣襟的手还没松开。
李彻低头看了一眼我的手,然后用手把我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手都凉了。”他说。
他拉着我的手,把我从椅子上拽了起来。“走。”“去哪?”我问。“更衣。”他拉着我,
往后面的寝殿走。寝殿里已经站了一排宫女,手里捧着各种衣服和首饰。她们看见我,
都齐刷刷地跪下了。“参见娘娘。”李彻把我按到一个梳妆台前坐下。
“把库房里那套凤袍取出来。”他对领头的宫女说,“还有,那套东海明珠的头面。”“是。
”宫女躬身退下。很快,那套传说中的凤袍就捧到了我面前。那是一件深红色的袍子,
上面用金线绣着九只凤凰,凤凰的眼睛是用红宝石点缀的。在灯光下,整件袍子都在发光。
我看着这件衣服,有点发懵。这……这是皇后才能穿的。“换上。
”李彻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还没动,两个宫女就上前来,开始解我身上的衣服。
我有点不自在。“我自己来。”我说。李彻没说话,就站在旁边看着。我只能硬着头皮,
在众目睽睽之下,脱下自己身上那件普通的宫女服,换上那件沉甸甸的凤袍。袍子很合身,
就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样。然后她们又开始给我梳头,戴上那套东海明珠的头面。
那珠子又大又圆,戴在头上,压得我脖子都有点酸。等一切都收拾完了,李彻才走过来。
他绕着我走了一圈,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很好看。”他说。他伸出手,
替我把脸颊边一缕碎发拨到耳后。他的手指很粗糙,有握剑的茧子,划过我的皮肤,有点痒。
“从今天起,你就是大周朝的皇后了。”他说。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镜中的女人,
穿着凤袍,戴着珠翠,脸色有点苍白,但眼神很亮。这个人,是我吗?我有点不认识了。
“皇上,”我开口,声音有点干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明白。”李彻走到我面前,
半蹲下来,平视着我的眼睛。“昭昭,”他第一次这么叫我,“你不需要明白。
你只需要知道,从今以后,这天下,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他的眼睛里,
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那不是怜悯,也不是同情。那更像是一种……占有。就像一个孩子,
看到了自己最喜欢的玩具,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它弄到手。“可我爹……”我还是不放心。
“你爹的死罪,可免。”李彻说,“活罪难逃。朕会让他流放岭南,永世不得回京。”岭南,
那是蛮荒之地,去了跟死也差不多。但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谢谢你。
”我说。李彻笑了。他站起来,朝我伸出手。“走吧,皇后娘娘。”他说,
“朕带你去见见你的新臣子。”我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他的手很暖和。我跟着他,
一步一步,走出寝殿,走出乾安宫。外面的天色已经有点暗了,宫灯都点了起来。
我和他并肩走在长长的宫道上。他的影子,我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很长,交叠在一起。
我成了太子李承的母后。这事儿,真荒唐。5李彻拉着我,直接去了太和殿。
太和殿里已经站满了人。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一个不少。
他们本来是来参加太子大婚的晚宴,结果等来了太子被关进宗人府,皇上要立新后的消息。
所有人都傻了。李彻拉着我的手,一步步走上台阶。他坐在龙椅上,
然后让我坐在他身下那个专属于皇后的凤椅上。那凤椅也是沉甸甸的,刻着凤凰。
我坐下的时候,整个大殿落针可闻。我感觉到下面有无数道目光盯着我。那些目光里,
有震惊,有好奇,有嫉妒,有不屑。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一个罪臣之女,
一个从东宫出来的弃子,凭什么坐上凤椅之位?我没去看他们。我只是挺直了腰板,
看着面前的空地。李彻清了清嗓子。“众卿,今日召尔等前来,有一事要宣布。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大殿里,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太子李承,德行有亏,
骄纵妄为,即日起,废黜太子之位,贬为亲王。”哗——下面一下子就炸了。废太子?
这可是天大的事儿!那些大臣们都议论开了,嗡嗡嗡的,像一群苍蝇。李彻没理会他们。
他继续说:“朕,今日将立新后。”他拉起我的手,高高举起。“昭氏之女,昭,温婉贤淑,
德才兼备,即日起,册封为大周皇后,掌凤印,统管六宫。”完了。他说完了。整个太和殿,
死一般的寂静。然后,一个老头子颤颤巍巍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是丞相,李承的外公。
“皇上!万万不可啊!”老丞相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昭氏乃罪臣之女,怎能母仪天下?
此举有违祖制,会动摇国本啊!皇上三思!”他一带头,后面也跪下了一大片。
“请皇上三思!”“请皇上收回成命!”声音震得我耳朵嗡嗡响。我看着他们,心里很平静。
我知道会这样。李彻也没生气。他只是淡淡地说:“祖制是死的,人是活的。昭家虽然有罪,
但昭氏无罪。至于她配不配……”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场。“她配不配,朕说了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说,她配。她就配。”整个大殿又安静了。
那些反对的声音,都被他这一句话给压了回去。这就是皇帝。他的话,就是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