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低着头不理会，依旧吃着，眼泪悄无声息地滴落进米饭里。
他愿意起早去热汤带给他的好学生，却看着她吃冷饭冷菜，轻飘飘地一句让她别吃冷的，也不愿意起身去厨房热一下饭菜。
见她不听，段榆景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沈枝意叫住他，“我们的结婚申请被退回来了。”
段榆景愣了一瞬，轻咳两声掩饰尴尬，他本以为会很快把姜晚黎安排好然后离婚，就不会耽误和沈枝意的婚礼。
却没想到结婚申请居然这么快被退回来了。
转身坐回沈枝意身边，轻叹了口气，“枝意，那场婚事是我爸妈安排的，我当初很反感这种包办婚姻……”
“现在呢？”四目相对，眼神交汇的一瞬间，她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段榆景有些不明白。
“现在还反感吗？”
泛红的眼眶已经一片湿润，空洞的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餐桌上一片寂静，许久也没有等到想要的回答。
沈枝意就明白，他们已经没有可能了。
“我答应你会娶你，就不会食言，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段榆景微微皱眉，避而不答她的问题，反而开始推卸责任。
移开视线，自嘲一笑，沈枝意低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饭，将卡在喉咙的哽咽堵在嘴里。
“慢慢吃吧，我在晚黎那儿吃过了，你下次也不用等我这么晚。”
尾音被关门的重响盖住。沈枝意的心也随之一震，只觉得眼睛里涩涩的。
吃完饭，将厨房收拾干净，想起段榆景刚刚的嘱咐，她犹豫不定。
最后终究是理智战胜感性，她洗漱完直接回了房间。
段榆景依靠在床边看着报纸，见她进房，微微抬头瞥一眼，“早点休息吧，明天早起去市场买点排骨和鸡蛋。”
沈枝意没有接话，刚坐到床边身下一股暖流涌现，小腹开始隐隐坠痛。
连忙又冲进浴室里，段榆景察觉到她的情况，放下报纸跟着走过去。
敲了敲浴室的门，“枝意，没事吧？”
门打开，沈枝意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强忍着腹部的坠痛回到床上蜷缩成一团。
她现在没力气和段榆景说话。
一整夜，沈枝意辗转难眠，腹部地坠痛蔓延，四肢由一开始的酸胀变为无力。
身体也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段榆景察觉到身边的异常，起身出去了。
沈枝意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床，她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不一会儿一杯热水放在了她床边的柜子上，段榆景重新抱起一床被子离开了。
和以往一样，他替沈枝意掖了掖被角，淡淡嘱咐道:“我去隔壁睡，你把热水喝了，好好休息。”
心理与身体的双重折磨让她整个人像是被抽了三魂的空壳娃娃。
艰难地坐起身想要喝一口热水，却发现这是一杯开水。
她无从下手。
沈枝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她听见外面堂屋的动静起身查看。
段榆景已经穿戴整齐就要出门。
看见她起床，他淡淡解释:“我去买点排骨和鸡蛋，你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
“段榆景！”她主动开口，“帮我带点红糖和止痛药回来。”
男人走的匆忙，听见她的话只是敷衍地点点头。
两个小时后，沈枝意蜷缩在堂屋的烤火桌旁，段榆景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门。
四目相对，他熟练将东西往桌上一放，“我买了一只老母鸡，你把鸡处理一下煮个鸡汤，排骨就红烧吧，少放点盐，孕妇现在不能吃太重口味的东西。”
沈枝意看着他将布袋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却迟迟没有看见她需要的东西。
“我的红糖和止痛药呢？”
段榆景动作一滞，整个人僵住了。
视线交汇，他终于发现了她苍白的脸色。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光顾着买菜了，忘记了给你买了，一会儿我给你些粮票，你辛苦自己去供销社换一些。”
她微微低下头，眼里没有一丝意外的神情。
腹部的坠痛让她柔弱的脊背弯到极致，蜷缩在暖气旁，垂眸掩去眼底的失望，声音低的只剩气音:“不用了。”
段榆景自知理亏，察觉她的情绪低落，却没有过多在意，只以为是月事的原因。
以前她每次月事也是痛不欲生，情绪低落到极致，等到日子过了便会满血复活。
从来不需要他多操心。
听着段榆景在厨房忙碌的声音，沈枝意麻木地看着他的背影。
向来不下厨的人此刻在灶台边笨拙的动作惹得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因为他不是为了她。
没多久，段榆景走到她身边，将一杯热水放在她的面前，神色有些凝重，“喝点热水缓解一下，然后去把菜烧了，把汤煮了，我一会儿带着走，你尽快，辛苦你了。”
“我知道你不舒服，你坚持一下好吗？我不擅长下厨，怕晚黎吃不习惯。”
忍着心里的抽痛，沈枝意端起桌上的热水一饮而尽。
硬撑着一口气，她做好两菜一汤，关灶火时却在角落里的布袋里看见了两包红糖。
这时段榆景走了进来，将所有的饭菜打包好装进布袋。
“辛苦了，中午我不在家吃了，你自己做点饭吃别饿着，我先走了，晚黎怕是等饿了。”
两人擦肩，沈枝意叫住了他，“段榆景，你真的没有买红糖吗？”
“我真的忘记了，红糖都快赶上鸡蛋的价格了，你如果能坚持也能省则省，毕竟我们结婚以后处处都要用钱。”
话音未落，男人早已经跑不见了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