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造反才发现皇帝是自己女儿

摄政王造反才发现皇帝是自己女儿

砚星痕 著
  • 类别:言情 状态:已完结 主角:谢惊澜周云凰 更新时间:2025-05-27 18:11

主角是谢惊澜周云凰的古代言情小说《摄政王造反才发现皇帝是自己女儿》,本书是由作者“砚星痕”创作编写,书中精彩内容是:"谢十三递上一张薄如蝉翼的桑皮纸。借着晃动的灯光,谢惊澜看清纸上用蝇头小楷写的密令:「伪龙易凤之计已成,着暗卫统领即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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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章皇城的夜被火把撕裂成碎片。谢惊澜策马穿过朱雀门时,

    玄甲军铁蹄已踏碎了最后一道防线。宫墙上垂死的禁军像破败的布偶般挂在垛口,

    鲜血顺着汉白玉台阶蜿蜒而下,在月光下凝结成暗紫色的溪流。"王爷,太极殿已破!

    "副将谢十三的声音穿透了厮杀声,他左臂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却笑得像个抢到糖人的孩子。谢惊澜没有答话。玄铁面具下,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百米外那盏在风中飘摇的宫灯——那是周武帝的寝殿。十年了,

    从北疆雪原到南蛮瘴林,他带着这支铁军踏遍大周疆土,

    为的就是今夜亲手斩下那暴君的头颅。"清君侧!诛暴君!"呐喊声如潮水般涌向寝宫,

    却在朱漆殿门前诡异地停滞。谢惊澜眯起眼睛,看见一个佝偻身影正趴在门槛上爬行,

    猩红的官服后心插着三支羽箭,活像只被钉住的蝎子。

    "王...王爷..."那人抬起满是血污的脸,竟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

    谢惊澜翻身下马,靴底碾碎了一地琉璃瓦。他蹲下身时,

    闻到了老人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某种奇异的药香——是宫廷秘制的鹤顶红。

    "陛下...陛下是..."冯保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

    枯瘦的手指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死死攥住谢惊澜的腕甲。一枚染血的玉牌从袖中滑出,

    上面歪歪扭扭刻着"伪龙易凤"四字。谢惊澜瞳孔骤缩。这是先帝时期的密令格式,

    他在军机处档案中见过。还未来得及细看,老人突然喷出一口黑血,

    尽最后力气将玉牌拍在他掌心:"血诏...在...龙枕..."玄甲军已经撞开了殿门。

    谢惊澜起身时,发现掌心玉牌背面竟刻着亡妻柳如烟的小字——"惊澜吾爱"。

    这个发现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颅骨里啃噬。"搜殿!活要见人,

    死要见尸!"亲卫们如狼似虎地扑向各处,很快有人惊呼:"王爷!龙榻有动静!

    "谢惊澜按剑的手微微发抖。十年沙场磨砺出的直觉在尖叫着警告,

    但仇恨的浪潮已经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他大步走向那顶绣着五爪金龙的帷帐,

    剑锋划出凄厉的弧光。绸缎撕裂的声音像极了北疆的朔风。龙榻上,

    一柄染血的宝剑正抵在他咽喉前三寸。持剑的少女裹在宽大的明黄寝衣里,

    乌发如瀑垂落肩头,苍白的脸上嵌着两颗寒星般的眸子。最可怕的是,

    那眉眼——那微微上挑的眼尾,那紧抿的唇线——竟与灵堂里那幅画像分毫不差。

    "王叔是要弑君吗?"少女的声音清冷如碎玉,在喊杀震天的寝殿里竟显得格外刺耳。

    谢惊澜听见自己脑中某根弦"铮"地断了。他认得这个声音——不是从朝堂奏对中,

    而是从十五年前柳府后院的秋千架上,从那个总爱追着他喊"惊澜哥哥"的小丫头嘴里。

    哐当一声,染血的长剑坠地。谢惊澜这才发现少女的右手腕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衣袖。而她左手死死按着的龙枕下,

    隐约露出半截暗红色绢帛——正是历代皇帝临终所用的血诏专用绢。"你不是周武帝。

    "谢惊澜听见自己的声音陌生得可怕,"你到底是谁?"少女突然笑了。

    这个笑容让谢惊澜如坠冰窟——太像了,

    像极了柳如烟当年站在城楼上纵身一跃前的那个回眸。"朕乃大周天子周云凰。

    "她松开按着龙枕的手,任那血诏滑落榻上,

    "也是王叔找了十年的..."殿外突然传来谢十三的厉喝:"保护王爷!有埋伏!

    "破空声袭来时,谢惊澜本能地扑向龙榻。三支弩箭擦着他后心钉入床柱,

    而被他压在身下的少女趁机将血诏塞进他战甲夹层,冰凉的手指在他掌心飞快地划了三个字。

    阿...鸾...这个名字像道闪电劈进天灵盖。

    谢惊澜浑身血液都凝固了——阿鸾是他五岁时在北疆乱军中丢失的女儿,

    是柳如烟至死都未能找回的骨肉。而此刻寝殿外,

    玄甲军的喊杀声与"诛暴君"的呐喊正形成荒诞的和声。"王爷!"谢十三踹开窗户跃入,

    却在看到榻上情景时僵在原地,"这..."谢惊澜缓缓直起身,

    玄铁面具在烛火下泛着幽光。他弯腰捡起那柄坠地的宝剑,

    剑柄上缠着的褪色红绳让他喉头发紧——那是柳如烟编的平安结,天下独一份的手艺。

    "传令。"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封锁宫禁,陛下受惊需要静养。

    "在谢十三震惊的目光中,他单膝跪地,将宝剑横托过头顶:"臣谢惊澜,护驾来迟。

    "少女皇帝瞳孔猛地收缩。她看着这个曾让六国闻风丧胆的杀神跪在自己面前,

    忽然意识到那个血诏上的预言正在应验——"惊澜见鸾,日月同辉"。

    第二章紫宸殿的地龙烧得太旺,熏香里混着淡淡的血腥气。谢惊澜摘下玄铁面具,

    青铜兽首灯台上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他面前的金丝楠木案几上,

    整齐排列着三样东西:染血的玉牌、半截束胸绫缎,以及一卷用朱砂批注过的密札。"王爷,

    太医已验过。"谢十三的声音压得极低,"确实是女子所用之物,

    而且..."他指了指绫缎边缘暗褐色的痕迹,"这些血渍至少是五年前的。

    "谢惊澜的指尖在玉牌上轻轻摩挲。"惊澜吾爱"四个小字已经有些模糊,

    但那个独特的"爱"字最后一笔上挑的弧度,普天之下只有柳如烟会这样写。

    他忽然想起攻入寝殿时,

    那个自称周云凰的少女腕间伤口——位置恰好是当年阿鸾月牙胎记所在之处。

    "带陛下来见本王。"当铁链声从殿外传来时,谢惊澜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周云凰被四个玄甲亲卫押着走进来,明黄龙袍换成了素白中衣,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最令他心惊的是,少女散落的乌发间,

    竟别着一支眼熟的木簪——柳如烟怀阿鸾时刻的安胎符。"王叔这是要审朕?

    "周云凰扬起下巴,嘴角还带着干涸的血迹。谢惊澜这才注意到她下唇有个新鲜的伤口,

    像是自己咬出来的。他挥手屏退左右。当殿门关闭的闷响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

    少女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你不是周武帝。"谢惊澜推开案几上的物件,

    "先帝隆庆二十年的密札记载,真正的六皇子周云凰出生当日就夭折了。"他忽然起身,

    玄色大氅带起一阵风,"那么龙椅上这位,究竟是谁?"烛火爆了个灯花。

    周云凰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紧缩如针尖。"朕乃真龙天子。"她一字一顿地说,

    齿间又渗出血丝,"王叔若不信,大可剖开朕的胸膛,看看里面流的是不是皇室血脉。

    "谢惊澜猛地掐住她下巴。这个动作让少女被迫仰起脸,露出一段纤细的脖颈——没有喉结。

    他呼吸一滞,拇指无意识地擦过她唇上血迹:"谁教你说谎时咬嘴唇的?"这句话像把钥匙,

    突然打开了某个尘封的记忆匣子。谢惊澜眼前闪过北疆的暴风雪,五岁的阿鸾被乱军卷走前,

    也是这样死死咬着嘴唇不哭出声。而柳如烟纵身跳下悬崖时,

    最后一句嘶喊是"护好阿鸾"..."惊澜...哥哥?"轻如蚊蚋的四个字,

    却让谢惊澜如遭雷击。他松开手,

    看见少女的指尖正不受控制地痉挛——这是阿鸾受惊时的旧疾。当年太医说过,

    这症状源于襁褓时期的一场高热,天下无第二例。"你叫我什么?"他的声音哑得可怕。

    周云凰却像突然惊醒般后退三步,后背撞上蟠龙柱:"摄政王僭越了!

    "但颤抖的尾音暴露了太多东西。

    谢惊澜抓起那截束胸绫缎步步逼近:"先帝用这个勒断你几根肋骨?十年?十二年?

    "他每问一句,少女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让你女扮男装坐在龙椅上,当他的提线木偶?

    ""朕不知道王叔在说什么。"周云凰突然笑了,

    那笑容让谢惊澜心脏绞痛——太像柳如烟诀别时的表情,"先帝教导朕,

    为君者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那先帝可曾教过你,

    "谢惊澜一把扯开自己的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箭疤,"这是什么?

    "少女的呼吸明显乱了。谢惊澜清楚地记得,阿鸾三岁时总爱用小手摸他这个伤疤,

    说"爹爹这里住了只小蜈蚣"。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谢十三隔着门禀报:"王爷,

    御书房暗格有新发现!"谢惊澜最后深深看了周云凰一眼,

    转身时丢下一句:"带陛下回寝宫,加派三倍守卫。"他顿了顿,"没有本王的命令,

    任何人不得进出——包括太医。"推开御书房雕花门时,

    谢惊澜闻到了陈年墨香混着霉变的味道。谢十三举着灯台,照亮了墙角被撬开的暗格。

    那里静静躺着一本泛黄的《帝鉴图说》,但书脊明显比寻常版本厚出一倍。"夹层里是这个。

    "谢十三递上一张薄如蝉翼的桑皮纸。借着晃动的灯光,

    谢惊澜看清纸上用蝇头小楷写的密令:「伪龙易凤之计已成,着暗卫统领即刻处死知情人。

    另,柳氏女所留孽种肩头印记务必毁尽,免生后患。」

    朱批日期是隆庆二十年冬——正是阿鸾失踪的第二年。书页突然从指间滑落。

    谢惊澜扶住书架才稳住身形,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周云凰腕间那个刻意为之的伤口,

    想起她听到"惊澜哥哥"时的反应,想起龙枕下那封未读的血诏..."王爷!

    "谢十三的惊呼声中,谢惊澜发现自己竟徒手捏碎了青玉镇纸。鲜血顺着掌纹滴在密札上,

    晕开了"柳氏女"三个字。窗外惊雷炸响,初夏的第一场暴雨倾盆而下。

    谢惊澜望向寝宫方向,

    在电闪雷鸣间恍惚看见十五年前的北疆雪夜——柳如烟跳崖前回望的那一眼,

    与今夜周云凰倔强仰起的脸庞,在记忆深处渐渐重合。"备马。""去皇陵。

    "第三章五更的梆子声穿透浓雾,谢惊澜站在太极殿丹墀上,玄色蟒袍被露水浸得发亮。

    他盯着手中太医令刚呈上的脉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陛下龙体虚火旺盛,

    宜用雪梨膏润肺..."这行工整的小字下方,

    太医令的右手腕处有一块明显的红疹——正是接触过天仙子粉末的症状。谢惊澜冷笑,

    周云凰竟料到他会派人验身,提前在茶中下了会令皮肤过敏的药物。"王爷,卯时三刻了。

    "谢十三捧着鎏金朝冠走来,低声道,"赵阁老昨夜子时求见,说是有先帝遗物呈献。

    "谢惊澜眼神一凛。赵阁老是三朝元老,在先帝驾崩前担任起居注官,

    若说这朝中还有谁知道"伪龙易凤"的真相..."让他未时来见。"谢惊澜整了整袖口,

    忽然听见殿内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他大步跨入门槛时,

    正看见周云凰弯腰去拾地上的青瓷碎片,

    明黄龙袍下露出一截纤细手腕——那里本该有月牙胎记的位置,现在缠着厚厚的纱布。

    "陛下当心割伤。"谢惊澜抢先一步踩住碎片,却在俯身时闻到少女发间淡淡的沉水香。

    这个认知让他呼吸一滞——柳如烟生前最爱此香。周云凰直起身,

    晨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细密的光斑。她今日未戴冠冕,只用一根白玉簪挽发,

    看起来像个偷穿大人衣袍的孩子。但当她开口时,声音却沉稳得可怕:"摄政王来得正好,

    户部贪污漕粮的案子,朕想听听王叔的意思。"谢惊澜眯起眼。

    这是周云凰被软禁七日后首次临朝,竟敢主动提及最棘手的漕运案。他接过奏折扫了两眼,

    忽然怔住——朱批字迹瘦劲锋利,转折处特有的顿笔,竟与柳如烟的手书有八分相似。

    "按律当斩。"他故意将折子扔回案上,"但主犯是赵阁老门生...""所以呢?

    "周云凰突然抓起砚台砸向殿柱,墨汁飞溅如血,"谢家军当年怎么处置喝兵血的蠹虫,

    朕就怎么处置这些硕鼠!"她拍案而起的姿势,右手三指压住案角的习惯,

    甚至眼中跳动的怒火,都与二十年前柳如烟在军帐中怒斩贪官时的模样重叠。

    谢惊澜手中的茶盏"啪"地落地。瓷片在金砖上炸开的声响中,

    他恍惚看见柳如烟站在北疆风雪里,握着染血的军令对他说:"惊澜,这世上有些线,

    跨过去就回不了头了。""陛下圣明!

    "殿中侍立的玄甲军突然齐声喝彩——这些跟着谢惊澜出生入死的老兵,

    此刻竟因少女皇帝一句话而热血沸腾。谢惊澜看着周云凰嘴角转瞬即逝的笑意,

    忽然明白她为何专挑此案:她在收买军心。当钟鼓声宣告早朝开始时,谢惊澜刻意落后半步。

    他看见周云凰踏上玉阶的背影,龙袍下摆绣着的海浪纹在步伐间翻涌,

    像极了柳如烟战袍上的家徽。这个发现让他胸口发紧。"陛下驾到——"唱礼声中,

    文武百官伏地跪拜。谢惊澜注意到大鸿胪偷偷抬眼打量皇帝的动作,而赵阁老始终垂着头,

    枯瘦的手指却在袖中微微发抖。"众卿平身。"周云凰的声音在穹顶下回荡,

    竟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威压,"即日起,漕运案依谢家军军规处置。"她顿了顿,

    目光扫过面色惨白的户部尚书,"贪墨百两者,剁一指;千两者,

    断一腕;万两以上——"她突然抽出谢惊澜腰间佩剑,寒光闪过,御案一角应声而落,

    "如此案几!"满朝哗然。谢惊澜看着自己惯用的宝剑在少女手中划出完美弧线,

    忽然想起阿鸾四岁时,曾用木棍模仿他练剑的样子。当时柳如烟笑着说:"鸾儿若为男子,

    必是绝世剑客。""陛下!"赵阁老突然出列,声音嘶哑,

    "老臣以为...""阁老莫非要求情?"周云凰剑尖直指老人咽喉,

    这个动作让谢惊澜浑身血液凝固——柳如烟杀人前总会这样轻轻一点。

    但少女接下来的话更令人心惊:"朕记得先帝起居注是阁老所撰,不如说说隆庆二十年冬,

    紫宸殿血案的真相?"殿中死寂。谢惊澜看见赵阁老踉跄后退,

    官帽撞在蟠龙柱上都浑然不觉。而周云凰收剑归鞘的动作行云流水,

    仿佛这个夺权之举早已演练千百遍。退朝时,谢惊澜故意在廊下拦住周云凰。

    细雨打湿了她的鬓发,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些。"陛下好手段。"他压低声音,

    "但下次再用本王的剑作戏,记得先磨利些。"说着突然握住她手腕——那里纱布已经拆了,

    露出结痂的伤口,形状却不像刀伤,倒像是...烙铁烫出的月牙。周云凰猛地抽回手,

    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摄政王僭越了。""是吗?"谢惊澜从袖中抽出一卷黄绫,

    "陛下今早拟的这份让本王'暂摄朝政'的诏书..."他故意展开某处朱批,

    "为何在'军国重事'四字旁,用针扎了三个小孔?"这是柳如烟当年与他约定的暗号,

    意为"不可尽信"。雨突然大了。水雾模糊了少女瞬间苍白的脸色,

    但谢惊澜清楚地看见她喉头滚动了一下——那是阿鸾想说谎时的习惯动作。未时三刻,

    赵阁老颤抖着呈上一本泛黄的册子。

    谢惊澜在灯下仔细辨认那些被虫蛀蚀的字迹:「戌时三刻,暗卫报伪帝沐时无喉结。」

    这行记录被朱砂重重划去,旁边批着「妄言者族诛」五个猩红大字。往后翻,

    连续十二页都被撕去,最后夹着一片干枯的柳叶——北疆军营特有的传讯方式。"王爷明鉴。

    "赵阁老伏在地上,官服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当年先帝命老臣篡改起居注,

    但真本...真本藏在柳将军的...""棺椁里?"谢惊澜猛地合上册子,

    惊飞了檐下一串铜铃。他突然想起周云凰今早批奏折时,

    无意识转笔的小动作——柳如烟思考时总会这样转动狼毫,笔杆在虎口转三圈半,分毫不差。

    夜雨敲窗。谢惊澜站在皇城最高处,望着周云凰寝宫的方向。那里烛火通明,

    隐约可见少女伏案的身影。他忽然想起阿鸾刚学写字时,

    柳如烟握着女儿的小手说:"鸾儿要记住,笔墨比刀剑更难防。"一阵狂风卷着雨丝扑来,

    谢惊澜恍惚听见记忆深处柳如烟的声音:"惊澜,你找到我们的鸾儿了吗?

    "第四章三更的梆子刚响过,皇城便浸入了浓稠的黑暗。谢惊澜解下玄氅,

    只着夜行衣潜行在殿宇阴影间。

    他右腕绑着北疆暗卫特制的"听枕"——贴墙便能辨十丈内呼吸声。

    当铜片传来周云凰寝宫均匀的鼻息时,

    他拇指无意识摩挲了一下腰间的青铜钥匙——那是柳如烟棺椁的秘钥,今早刚从皇陵取回。

    寝宫外的守卫比白日少了一半。谢惊澜眯起眼,

    注意到檐角悬着的青铜铃被摘去了铃舌——这是军中示警的法子。周云凰在防谁?

    他翻进后窗时,龙涎香混着药苦味扑面而来。月光透过鲛纱帐,将龙榻照得如同漂在雾海里。

    榻上被褥隆起人形,但"听枕"传来的呼吸声却来自...头顶?梁上黑影骤然翻落时,

    谢惊澜侧身避过凌厉掌风。少女赤足点地的声响轻如猫踏雪,

    右手成爪直取他咽喉——正是北疆谢氏擒拿手的起式"雪鸮探月"。"谁教你的?

    "谢惊澜扣住她手腕时声音发颤。这招是他独创,只教过五岁的阿鸾。周云凰借力旋身,

    寝衣在月光下绽开苍白的花。她左手指间寒光一闪,谢惊澜急退两步,

    颈侧仍被划出细线——是柳如烟的鎏金护甲!"王叔夜闯朕的寝宫,"少女声音比护甲更冷,

    "是要坐实谋逆的罪名吗?"谢惊澜突然欺身上前。十年来沙场淬炼出的杀气如实质般压出,

    却见周云凰不躲不闪,反而扬起脸。这个动作让月光流满她脖颈,

    喉间本该有喉结的位置光滑如初生婴儿。"本王来取先帝欠的东西。

    "他故意晃了晃青铜钥匙,"比如柳将军棺中的..."周云凰瞳孔骤缩。

    她扑向妆台的动作快得带出残影,但谢惊澜抢先一步掀翻了整个妆奁。

    螺钿首饰盒砸在地上迸开,在一地珠玉间,

    赫然躺着支鎏金鸾钗——柳如烟嫁妆里最珍爱的那支,钗尾鸾鸟左眼镶着粒朱砂痣,

    与阿鸾胎记位置分毫不差。"还给我!"周云凰的声音突然撕开裂痕。她扑抢的动作太急,

    束发的缎带勾在案角,如瀑乌发倾泻而下时,

    谢惊澜看见她后颈有三颗呈三角排列的小痣——阿鸾出生时稳婆说这是"菩萨打的记认"。

    谢惊澜攥着鸾钗退到屏风前,心脏跳得像要撞碎肋骨。周云凰突然抄起铜镜砸来,

    他闪避时扯落了整面紫檀屏风。轰响中,

    藏在屏风后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凝固——柳如烟的牌位静静立在黄绸包裹的供台上,

    前方香炉里积着厚厚的香灰。最骇人的是牌位旁还供着个锦囊,

    露出半截褪色的红绳——正是谢惊澜当年系在阿鸾腕上的"长命缕"。

    "这是..."谢惊澜的喉咙像被烙铁钳住。按律,私祭逆臣当诛九族。

    周云凰突然暴起夺钗。少女的指甲在他虎口抓出血痕,

    膝盖顶向他腰眼的动作狠辣如沙场老兵。谢惊澜本能还击,

    却在扼住她咽喉时听见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爹爹住手!"时间仿佛被这句话钉住了。

    谢惊澜看着少女瞬间惨白的脸色,她颤抖的嘴唇上还留着白日咬破的伤口。五步外,

    柳如烟的牌位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朕是说..."周云凰挣扎着改口,声音却支离破碎,

    "摄政王僭越..."殿外突然爆出震天喊杀。火光透过窗纸将室内染成血色,

    紧接着箭矢破空声如暴雨袭来。谢惊澜抱着周云凰滚到龙榻下时,

    三支弩箭已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谢惊澜谋害圣驾!

    "禁军副统领的吼声混着兵戈声逼近,"救驾者赏万金!"周云凰在谢惊澜怀里剧烈挣扎,

    却被他用大氅整个裹住。当第二波箭雨穿透门扉时,谢惊澜突然在她耳边问:"鸾儿,

    你当年被掳走那夜,爹爹教你的暗语是什么?"少女的挣扎戛然而止。她仰起脸,

    睫毛在火光中投下颤抖的阴影,

    嘴唇轻轻开合:"雪...雪化了..."谢惊澜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是只有他和阿鸾知道的秘密——北疆沦陷那夜,他教女儿若遇险就说"雪化了",

    因为"真正的鸾鸟会在雪融时回家"。殿门被撞开的巨响中,谢惊澜将鸾钗塞回周云凰手心,

    突然提高声音:"陛下受惊了!臣救驾来迟!"说着抱起她破窗而出,

    玄色大氅在夜风中猎猎如翼。禁军火把汇成的火龙紧咬在后。谢惊澜跃上宫墙时,

    怀中的周云凰突然揪住他前襟:"东南角楼第三块松动的砖..."她的气息喷在他喉结上,

    带着儿时撒娇的腔调,"爹爹当年藏蜜饯的地方..."宫墙在脚下飞速后退。

    谢惊澜的心脏跳得发痛,周云凰的每句话都像把钝刀,

    缓慢而持续地剐着他筑了十五年的心墙。当玄甲军的铁蹄声从前方传来时,

    少女却突然挣出他怀抱,反手将鸾钗刺向他咽喉!谢惊澜偏头避过,钗尖仍划破耳垂。

    血珠滚落锁骨时,他看见周云凰眼中晃动的泪光,和强行绷紧的下颌线。

    "做给禁军看的..."她用气声说完,突然厉喝,"逆臣谢惊澜挟持朕!

    "追兵的火把已逼至十丈内。谢惊澜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纵身跃入护城河的暗流。

    入水前最后一瞥,他看见周云凰站在墙垛上,

    手里高举的鎏金鸾钗在火光中灿若朝阳——正如柳如烟当年站在北疆城楼上的最后一幕。

    水下刺骨的黑暗里,谢惊澜摸到腰间那柄青铜钥匙。皇陵棺椁中的秘密突然变得不再重要,

    因为活生生的证据正站在火光中,用与亡妻如出一辙的姿态,

    将鎏金鸾钗狠狠刺向自己的咽喉。当他在下游潜出水面时,

    怀中的"听枕"突然传来微弱震动。铜片贴在耳上,

    隐约听见周云凰在寝宫里的自言自语:"娘亲,

    鸾儿今日...又骗过爹爹一次..."第五章皇陵的雪下得比往年早。

    谢惊澜勒马在山道转弯处,玄色大氅上积了薄薄一层白。

    马鞍前横捆着的周云凰已经停止了挣扎——自从两个时辰前被他从寝宫劫出,

    少女的咒骂声便渐渐弱了下去,此刻只剩睫毛上凝着的冰晶在微微颤动。"冷吗?

    "谢惊澜扯开堵在她嘴里的锦帕。

    周云凰苍白的唇上立刻浮起冷笑:"摄政王这是要活祭了朕?

    "她说话时呵出的白雾扑在谢惊澜下颌,带着淡淡的血腥气——是咬破舌尖流的血。

    谢惊澜没有答话。山风卷着雪粒子刮过脸颊,他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汉白玉碑林,

    忽然想起十五年前抱着柳如烟尸身入陵的情景。那天也是这样的雪,

    盖住了棺椁上未干的血迹。"下马。"他割断绳索,

    却见周云凰直接栽向雪地——被捆太久的双腿早已麻木。谢惊澜下意识去扶,

    少女却用额头狠狠撞向他鼻梁。温热的血滴在雪地上,像散落的朱砂。"别碰朕!

    "周云凰爬行的姿势像只受伤的野兽,龙袍下摆拖出凌乱的痕迹,"谢惊澜,

    你今日要么杀了我,要么...""要么怎样?"谢惊澜抹去鼻血,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绫,

    "念啊,这不是你今晨才拟的圣旨?'着摄政王全权处置谋逆案'。"他故意抖开末尾朱批,

    那里有周云凰亲手盖的玉玺,"陛下金口玉言,难道要反悔?"周云凰突然笑了。

    这个笑容让谢惊澜想起柳如烟临刑前斩断自己绳索的刽子手——三分讥诮七分悲凉。

    "王叔想要什么样的处置?"她慢慢撑起身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是五马分尸还是千刀万剐?或者..."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疤痕,

    "像先帝这样,用烙铁烫掉你不想要的证据?"雪忽然大了。谢惊澜看着那片扭曲的皮肉,

    耳边响起柳如烟临终时的话:"阿鸾左肩有月牙胎记..."而现在,

    本该是胎记的位置只剩凹凸不平的烫伤,边缘还留着钳子夹过的淤痕。"这里。

    "谢惊澜突然拽着她走向最高的那座陵墓,"跪下!

    "汉白玉墓碑上"柳如烟"三个字被雪覆盖了一半。周云凰的膝盖砸在祭台前时,

    谢惊澜看见她瞳孔剧烈收缩——供桌上摆着的,正是昨夜寝宫屏风后失踪的牌位。"认识吗?

    "谢惊澜剑尖挑起牌位前的锦囊,褪色的红绳垂下来,在风中轻轻摇晃,

    "先帝告诉你这是谁的遗物?"周云凰的呼吸突然急促。她伸手去抓的动作太急,

    束发的金冠撞在祭台边沿,乌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表情。

    "还给我..."她的声音哑得不像话,"这是...这是...""这是你四岁时,

    你娘用战袍金线编的'长命缕'。"谢惊澜从怀中取出青铜钥匙,插入墓碑底部的暗格,

    "先帝没告诉你,他把你从北疆掳来时,这绳子就系在你手腕上?"机括转动的闷响中,

    墓碑后方滑出尺许见方的石匣。

    谢惊澜取出的鎏金长命锁在雪光中刺目至极——锁身錾着"平安百岁"四字,

    背面是行小楷:"阿鸾周岁,父惊澜铸。"周云凰突然开始发抖。

    她盯着金锁的眼神像在看某种可怖的怪物,嘴唇开合几次却发不出声音。

    谢惊澜趁机捏住她下巴,强迫她看向墓碑:"说!先帝为什么选你冒充皇子?

    因为你长得像柳如烟?还是因为..."他的拇指擦过她锁骨疤痕,

    "这个胎记太像谢家血脉的标记?""我不知道!"周云凰突然尖叫,

    挣扎间衣领又扯开几分,

    露出更多触目惊心的伤痕——脊背上排列着七枚铜钱大小的圆形疤痂,

    正是玄门"镇龙钉"的痕迹。谢惊澜的剑"当啷"落地,

    他曾在古籍中见过这种邪术:以热钉封人龙骨,可镇魂魄。雪落无声。周云凰趁机扑向祭台,

    抓起供香的铜炉就往谢惊澜头上砸。两人在雪地里翻滚撕打,少女的指甲在他颈侧抓出血痕,

    谢惊澜却只是死死按住她肩膀:"阿鸾,你记得北疆的童谣吗?

    你娘总在睡前唱...""闭嘴!"周云凰突然捂住耳朵,这个动作让宽大的袖口滑落,

    露出手腕内侧的旧伤——是绳索长期捆绑留下的勒痕。谢惊澜心头剧痛,

    这分明是..."先帝把你锁在哪儿?"他猛地扯开她衣领,

    更多疤痕暴露在雪光中:肩胛骨处交错的鞭痕,腰侧密密麻麻的针眼,

    最骇人的是心口处烙着的"伪"字。"告诉我!"谢惊澜的声音已经变了调,

    "是不是在诏狱水牢?"周云凰的挣扎突然停了。她仰面躺在雪地上,黑发散开如泼墨,

    嘴角却浮起诡异的微笑:"王叔终于想起来啦?

    就是您当年亲手设计的水牢呢..."她的指尖轻轻划过心口的烙痕,"先帝说,

    这是谢氏独有的'款待'。"谢惊澜如遭雷击。十五年前他确实改良过诏狱刑具,

    但那是为了对付敌国细作...雪粒落进衣领的寒意让他突然清醒,

    却见周云凰已经爬向墓碑,正用额头抵着"柳如烟"三字喃喃自语。

    "娘亲..."这两个字轻得像雪落,却让谢惊澜浑身血液冻结。

    来的话更如利剑穿心:"鸾儿没听您的话...还是喊了爹爹..."谢惊澜跪着爬过去时,

    雪地拖出长长的痕迹。他颤抖着从贴身处取出油布包,展开的宣纸上拓印着月牙形胎记,

    旁边朱笔标注:"阿鸾周岁留。

    ""先帝用滚油浇它的时候..."周云凰突然自己扯开衣领,溃烂的伤疤还在渗组织液,

    "说这样就看不出是胎记还是烫伤了..."她抓起一把雪按在伤口上,

    嘶哑的笑声混着白雾升起,

    "王叔要的凭证...早没了..."谢惊澜的指尖悬在那片狰狞的皮肉上方,

    始终没敢落下。他忽然想起柳如烟跳崖前最后一句"护好阿鸾",

    想起自己这十五年屠尽北疆部落的疯狂,

    想起每夜枕戈待旦时梦见的小女孩..."雪化了..."周云凰突然轻唱起来,

    调子正是北疆摇篮曲,"小鸾鸟...回家啦..."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呜咽,

    "娘亲说...雪化了...爹爹就..."谢惊澜的眼泪砸在雪地上。

    他认出来了——这是柳如烟编的童谣,世上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知道完整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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