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快乐！"
香槟的泡沫飞溅在空中，映着云南澄澈的阳光。《春逝》剧组全体人员围在临时搭建的庆功台前，脸上洋溢着疲惫而满足的笑容。虞晚晴站在中央，被众人簇拥着，手里捧着一束鲜花——这次不是匿名送的，而是剧组特意准备的。
"晚晴，说两句吧！"许安在旁边起哄。
虞晚晴环顾四周，看着这三个月来朝夕相处的伙伴们，喉咙突然有些发紧。她清了清嗓子："首先，谢谢张导给我这个机会..."
"别这么官方！"场记小林喊道，"说点真心话！"
虞晚晴笑了，眼尾微微泛红："好吧...说实话，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个真正的演员。不是谁的替身，不是谁的影子，就是我自己。"她顿了顿，"谢谢你们看到了虞晚晴，而不只是...别的什么人。"
现场安静了一瞬，然后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张导走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你会成为伟大的演员，我看得出来。"
杀青宴持续到深夜。虞晚晴喝得微醺，回到民宿时已是凌晨。她刚关上门，手机就震动起来——是一条微博推送：#顾沉渊沈念初分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娱乐头条刊登了两人分手的声明，措辞官方而冷淡："因事业发展方向不同，经友好协商，决定结束恋人关系..."
评论区一片哗然：
"什么情况？不是刚订婚吗？"
"听说沈念初在片场耍大牌的视频被曝出来了"
"顾影帝终于看清白月光的真面目了？"
虞晚晴关掉手机，走到窗前。云南的夜空繁星点点，美得不真实。她想起三个月前离开顾沉渊时的决绝，想起这三个月来他那些未署名的关心，想起那天在电话里他欲言又止的语气...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一个来电——顾沉渊的号码。
虞晚晴盯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响了很久，就在即将自动挂断时，她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顾先生？"虞晚晴轻声问。
依然没有回答，但她听到玻璃杯碰撞的声音，和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顾沉渊喝醉了——这个认知让虞晚晴心头一紧。三年来，她几乎没见过顾沉渊失控的样子，更别说醉酒。
"你...还好吗？"她又问。
电话那头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像是顾沉渊在调整姿势。然后，一个沙哑的、几乎不像他的声音传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你..."顾沉渊的声音含糊不清，"为什么只有你..."
虞晚晴握紧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电话那头又传来倒酒的声音，然后是顾沉渊低沉的呢喃："我找了她十年...十年...结果根本不是她..."
虞晚晴屏住呼吸，不确定自己是否该听这些醉话。
"晚晴..."顾沉渊突然叫她的名字，声音柔软得不像话，"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深刻地刺进虞晚晴的心脏。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电话那头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手机掉在了地上。然后是一阵杂音，接着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喂？虞**吗？我是顾先生的助理小林。他...呃...喝多了。"
"我知道。"虞晚晴努力保持声音平稳，"照顾好他。"
"您要跟他说话吗？"
"不用了。"虞晚晴轻声说，"明天...明天我会回北京。"
挂断电话后，虞晚晴在窗前站了很久，直到双腿发麻。她不知道顾沉渊明天是否会记得这通电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他回京的行程。这一切都太复杂了，复杂到她不愿深想。
第二天，飞机降落在北京首都机场时，虞晚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三个月前，她离开时还是个躲在别人影子里的替身；现在，她至少有了属于自己的作品，无论成败。
"晚晴！这里！"许安在接机口冲她挥手。
回城的路上，许安兴奋地讲述着《春逝》的后期进展："张导说剪辑已经完成百分之八十了，样片送审后反响特别好！已经有电影节选片人来接洽了！"
虞晚晴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扫过窗外熟悉的街景。北京还是那个北京，车水马龙，喧嚣如常。
"对了，"许安突然压低声音，"你看新闻了吗？顾沉渊和沈念初..."
"看到了。"虞晚晴打断她，"不说这个了。我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许安识趣地转换话题："青禾传媒想约你谈谈签约的事。另外，《时尚艺界》想给你做个专访..."
"专访？"虞晚晴有些意外，"他们怎么会对我感兴趣？"
"亲爱的，你现在可是'演技派新星'。"许安眨眨眼，"《春逝》的片花已经在小范围放映了，业内都在讨论你的表演。"
虞晚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三年前，她所有的媒体报道都离不开"顾沉渊替身"这个标签；现在，人们终于开始看到她的本质。
专访安排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记者是个和善的中年女性，问题专业而不冒犯。她们聊了《春逝》的拍摄经历，聊了盲人画家的角色塑造，聊了云南的美丽风景...
"最后一个问题，"记者合上笔记本，"很多人认识你是因为'顾沉渊御用替身'这个身份。这段经历对你现在的表演有什么影响吗？"
虞晚晴早料到会有这个问题。她轻轻搅动咖啡，思考了几秒："那是一段很...特别的学习经历。顾先生是个极其专业的演员，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技巧。"她顿了顿，"但真正的表演不只是技巧，而是要把自己的灵魂放进去。这一点，是我在《春逝》中才真正领悟的。"
记者若有所思地点头："很深刻的见解。那么，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没有。"虞晚晴微笑，"我们都专注于各自的工作。"
专访结束后，虞晚晴刚走出咖啡馆，就被一群记者围住了。她还没反应过来，闪光灯已经亮成一片。
"虞**，请问您对顾沉渊和沈念初分手有什么看法？"
"有传言说他们分手是因为您，您有什么要回应的吗？"
"您和顾沉渊真的只是工作关系吗？"
问题像子弹一样射来，虞晚晴僵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就在这时，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肩膀，将她护在怀里。
"让一让，请尊重艺人隐私。"一个熟悉的男声说。
虞晚晴抬头，看到顾沉渊的助理小林正护着她冲出重围。小林把她塞进一辆黑色轿车，迅速驶离现场。
"谢谢。"虞晚晴惊魂未定地说，"你怎么会..."
"顾先生看到记者往这边聚集，猜到可能是冲您来的。"小林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他让我来接您。"
虞晚晴这才注意到，这不是出租车，而是顾沉渊的私车。车内有淡淡的檀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他...还好吗？"她犹豫地问。
小林的表情有些古怪："您指什么？"
"昨晚他喝醉了。"
"呃..."小林明显在斟酌词句，"顾先生今天很忙。他让我送您去任何您想去的地方。"
虞晚晴明白了——顾沉渊不想见她，至少今天不想。"送我回家吧，谢谢。就是我之前住的那个小公寓。"
车停在公寓楼下，小林从后备箱拿出她的行李——她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去取的。
"顾先生说..."小林欲言又止，"...欢迎回来。"
虞晚晴点点头，没有多问。她知道这只是客套话。
回到久违的小公寓，虞晚晴发现这里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冰箱里甚至放着新鲜的水果和食物。茶几上摆着一本《春逝》的剧本，旁边是一张纸条："期待你的表演。——A"
A？许安？还是...
虞晚晴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她打开电视，随便调到一个娱乐频道，正在播放顾沉渊和沈念初分手的深度分析。画面切到一段**视频——沈念初在某个片场大发雷霆，将咖啡泼在助理身上。
"据知情人士透露，"主持人解说道，"顾沉渊正是因为目睹了沈念初的多次不当行为，才决定结束这段关系..."
虞晚晴关掉电视，拿出手机刷微博。热搜上又出现了新话题：#虞晚晴默默付出#。她好奇地点进去，发现是一个娱乐大V发的长文，详细列举了她作为顾沉渊替身时的种种付出：
"...连续工作36小时不休息，就为帮顾沉渊对戏..."
"...冬天拍落水戏高烧39度，第二天依然准时到片场..."
"...放弃多个有潜力的角色机会，只因顾沉渊剧组需要替身..."
评论区风向完全变了：
"天啊，这也太敬业了吧！"
"顾沉渊怎么舍得放她走？"
"这哪是替身，简直是天使！"
虞晚晴看不下去了。她关掉手机，走到窗前。北京的夜色与云南截然不同，霓虹闪烁，车流如织。她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到顾沉渊的场景——他坐在选角会的评委席上，目光锐利如鹰，在一群女孩中独独指向她："你，留下来。"
那时的她，怎么会想到这段关系会如此深刻地改变她的人生？
门铃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回忆。透过猫眼，虞晚晴看到许安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
"惊喜吧！"许安进门就嚷嚷，"我知道你今天回来，特意来庆祝的！"
她们坐在小阳台上，就着月光和城市灯火喝酒聊天。许安兴奋地讲述着《春逝》的宣发计划，虞晚晴则分享云南拍摄的趣事。酒过三巡，许安突然严肃起来。
"晚晴，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她放下酒杯，"顾沉渊...他一直在关注你的拍摄。"
虞晚晴的手指紧了紧："什么意思？"
"他几乎看了所有的样片素材。"许安直视她的眼睛，"而且...他拒绝了星辰娱乐的合作，就因为他们的老板曾经对你不敬。"
虞晚晴愣住了："你怎么知道这些？"
"小林告诉我的。"许安叹了口气，"晚晴，我觉得...顾沉渊可能真的..."
"别说了。"虞晚晴打断她，"不管他有什么想法，那都是因为他发现沈念初不是想象中的样子，而不是因为...我。"
许安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举起酒杯："好吧，无论如何，为你新的人生干杯！"
第二天一早，虞晚晴被电话吵醒。是《时尚艺界》的编辑，说她的专访反响极好，希望追加一个封面拍摄。她迷迷糊糊地答应了，然后继续睡回笼觉。
再醒来时，手机上已经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和无数条消息。她揉揉眼睛，点开最上面的一条——许安发的链接。
#顾沉渊深夜发文#
虞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点开链接，看到顾沉渊的微博上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有些人，你以为是影子，后来才发现是光。"
发布时间是凌晨三点十六分。评论区已经炸了：
"这是在说虞晚晴吗？"
"我磕的CP要成真了？"
"顾老师这是公开表白？"
虞晚晴的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床上。她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这句话，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就在她发呆的时候，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她谨慎地接起来。
"虞**，"一个陌生的女声说，"我是《星光》杂志的主编。我们想邀请您和顾沉渊先生一起做个联合专访，谈谈专业演员的自我修养..."
虞晚晴直接挂断了电话。紧接着，又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这次是某电视台的采访邀请。
她干脆关掉手机，走到窗前。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虞晚晴蹲下身，用手指轻触那片温暖的光亮。
三年前，她以为自己是追光者，永远活在别人的光芒下；现在她才明白，每个人都可以是自己生命中的光。
至于顾沉渊...无论他那条微博是什么意思，她都不打算急于回应。现在的她，终于有了等待的底气和选择的权力。
门铃又响了。虞晚晴透过猫眼看去，这次不是许安，也不是记者，而是一个快递员，手里捧着一大束白色满天星——和上次一样的花。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
"虞**？"快递员递过花束，"请签收。"
这次，花束里有一张卡片。虞晚晴打开它，上面只有一行字：
"能请你喝杯咖啡吗？今天下午三点，老地方。——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