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律师的事务所里，我们俩面对面坐着。
她正在翻看我打印出来的《家庭财务优化***》，还有我手机里那些和顾言的聊天记录截图。
我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头恨不得埋进胸口。
自己最狼狈、最不堪的一面，就这样摊开在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面前。
我紧紧咬着嘴唇，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味。
但我不后悔。
林舒是我能抓住的，唯一的救生筏。
我的生活已经沉到了水底，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林舒看完了所有材料，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一种冷静的锐利。
她给我分析：
“你丈夫做的这些，在法律上叫‘婚内经济控制’，在心理学上叫‘煤气灯操控’，也就是PUA。这是一种非常隐蔽的精神虐待。”
“直接摊牌对他没用，他会把一切都归咎于你的‘不懂事’和‘无理取闹’。我们必须用他的规则，打败他。”
林舒告诉我，从现在开始，我要做一个“完美”的妻子。
他要账单，我就给他最完美的账单。
他要规则，我就把他的规则执行到极致。
“表面上，你要完全顺从他，让他放松警惕。暗地里，你要开始收集他婚内出轨、转移财产的所有证据。他不是要你做账吗？那你就利用这个机会，把每一笔不属于家庭开销的支出，都记录下来。”
听完这些，我冰冷僵硬的心，仿佛被撬开一道缝，透进了一丝光。
真的可以吗？
我做了顾言这么多年的全职太太，早已习惯了对他言听计从。
他用家庭的未来控制我，用孩子的教育控制我，用他所谓的“爱”来控制我。
我对他的恐惧，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林舒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她突然开口：
“苏晴，你的人生不是一本账簿，它应该有诗，有远方，有不被审计的自由。现在，只是被乌云遮住了。”
她顿了顿，又告诉我：
“糊弄他只是第一步。我们要做两手准备。”
林舒将我提供的所有材料，包括那份***、顾言辱骂我的聊天记录、还有那张四万八千八的项链票据，全部扫描、整理，做成了一个加密的电子文档。
我看着屏幕上，顾言因为我给豆豆买了贵两块钱的酸奶，就大骂我“败家”。
因为我买了一件新内衣，就造谣我“想穿给谁看”。
他用最恶毒的语言，羞辱我作为一个妻子和母亲的尊严。
林舒指着那张项链票据的照片。
“这是最直接的证据。我会帮你申请调查令，查清这张卡的全部消费记录。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财务体系，将成为我们最有力的武器。”
我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她。
“林律师，律师费……”
后面的话被林舒打断了。
“我的律师费，等你拿到属于你的那一份财产后再支付。现在，你要做的不是付钱给我，而是付诸行动给你自己。”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利用“做账”的技巧，从买菜钱里省下了三十块。
我用这三十块，去书店给自己买了一本书。
书的封面是蓝色的，像一片没有乌云的天空。
我把购物小票完美地贴进账本，拍照发给顾言。
十分钟后，审核通过。
我松了口气，狂跳的心脏慢慢落回原地。
巨大的狂喜包裹住我，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清醒的恨意。
顾言，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