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要同我家老爷分家。他如今发了财，怎会记得唱戏的妻。他要娶名门闺秀，
当体面人，怎会记得戏班女。秋雨淅沥，我站在戏园子后台，听着台下的叫好声。
今夜最后一场《桃花扇》，我唱香君，十八岁的嗓子正是好时候。"如梦，该你上场了。
"班主林叔在帘后催我。我整了整头上的珠花，踏着小碎步走向台前。
台下黑压压坐了几百号人，烟雾缭绕，嘈杂纷扰。我开口唱道："则为你如花美眷，
似水流年..."声音一出，台下瞬间安静。我的嗓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高亮清越，
能把人的魂都勾走。台下有个公子模样的人，穿着浅蓝色长衫，正襟危坐。
他不像别的看客那样嗑瓜子喝茶，而是专注地听着，眼神清亮。我唱到动情处，
那公子竟红了眼眶。一曲终了，台下掌声雷动。我行了个万福，转身下台。"如梦，
又有人送花来了。"小翠递给我一束茶花，"还有这个。"是个精致的荷包，
里面装着二十块大洋。我打开看，荷包里还夹着张纸条："姑娘戏唱得极好，在下陆清远，
明日午后望能在梅花茶楼一叙。"字写得很好，一笔一划都透着书卷气。我将纸条收好，
心里有些好奇这个陆清远是何许人也。林叔走过来说："如梦，
你可知道台下那穿蓝衫的公子是谁？"我摇头。"那是陆家的二少爷，陆清远。
陆家虽说家道中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有些底蕴的。这位二少爷读过洋学堂，
会说洋文，在城里开了间书局。"我"哦"了一声，没多说什么。第二日午后，
我换了身素净的旗袍，来到梅花茶楼。楼上雅间里，那位陆二少爷已经等候多时。
他起身相迎："沈姑娘，昨夜听了姑娘的戏，一夜未眠。"我坐下来，
倒了杯茶："陆公子过奖了。""姑娘唱戏时那股子韵味，当真是活了的香君。
在下虽读过些书，但从未见过如此传神的表演。"他的眼神很诚恳，
不像那些轻浮的纨绔子弟。我心里暖了暖："陆公子也懂戏？""略懂一二。
家父年轻时也爱听戏，我从小跟着听，渐渐也明白了些门道。"他顿了顿，
"不知姑娘师从何人？"我说："我师父是梨园名伶花月红，已经去世三年了。""花月红！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在下听家父提过，说花前辈的《牡丹亭》天下无双。
"我们聊了一个时辰，从戏文聊到人生，从古典聊到时事。我发现这个陆清远不仅读书多，
见识也广，说话幽默风趣，一点也不迂腐。临别时，他说："姑娘，不知可否再听姑娘唱戏？
"我点头："每逢三六九，春和园都有戏。"从那之后，凡是我有戏的日子，
台下总能看到那个穿蓝衫的身影。有时他还会带些朋友来，都是些文人雅士，
对戏曲颇有研究。渐渐地，我们熟络起来。他常在戏后请我喝茶，有时还会送我一些书。
都是些话本小说，《红楼梦》、《聊斋志异》之类的。"姑娘若有空闲，不妨看看这些。
你唱戏有天赋，若能多读些书，对戏路会更有帮助。"我接过书，心里感激。
戏班里的姑娘大多不识字，我也只认得些简单的字。他送的书虽然我读起来吃力，
但我还是一字一句地啃下来。有一日，他突然说："如梦，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我好奇地跟着他走，没想到他带我来到了城外的一处园子。园子不大，但布置雅致，
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颇有些江南园林的味道。"这是我家的别院，平时没人来。
我想着你总在戏园子里憋闷，不如来这里走走。"我心头一暖。这个陆清远，
总是这样细心体贴。我们在园子里走着，他指着一处花坛说："这里春天开满了海棠花，
到时候更美。"我看着他的侧脸，心里突然有些悸动。这个人，对我这样好，到底是为什么？
第二章入秋后，戏园子的生意渐渐淡了。我闲下来的时候多，便常去陆清远的书局坐坐。
他的书局在城里最繁华的街上，门面不大，但书很齐全。除了四书五经，还有许多新式读物，
甚至还有些洋文书籍。"生意怎么样？"我一边翻着书一边问。"还算过得去。
"他在算盘上拨拉着，"现在的年轻人都爱看新书，倒是比父亲那一辈开明些。
"我注意到他手边放着一本《茶花女》，是法文版的。我好奇地拿起来翻翻，
一个字也不认识。"这是什么书？""法国小说，讲一个交际花的故事。"他看了我一眼，
"和你现在的处境有些相似。"我愣了愣："怎么相似？""书中的女主角玛格丽特，
也是演员，也被人看不起。但她遇到了真心爱她的人，只是..."他没说下去。
"只是什么？""只是世俗的偏见太重，最终没能在一起。"我心里突然有些难受。是啊，
他一个读书人，我一个唱戏的，本就不是一路人。他对我再好，也改变不了我的出身。
"如梦，你在想什么？"他放下手中的笔，走到我身边。"没什么。"我勉强笑笑，
"只是觉得那个玛格丽特有些可怜。"他突然伸手握住我的手："如梦，
你不用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在我眼里，你比那些大家闺秀都要强。"我心头一震，抬眼看他。
他的眼神很认真，没有丝毫的虚假。"陆公子，你...""别叫我陆公子了，叫我清远吧。
"他的声音很轻，"如梦，我想娶你。"我如遭雷击，呆呆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家人肯定不会同意。但我不在乎，我只要你。"我挣脱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你疯了。
我一个唱戏的，怎么能嫁给你？""为什么不能？"他追上来，"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我摇头："清远，你不懂。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又怎样？
"他的声音有些急，"如梦，你告诉我，你对我有没有那么一点心意？"我咬着唇，
不敢回答。有的，当然有的。这几个月相处下来，我怎么可能对他没有感情？但我更清楚，
这种感情没有结果。"如梦，回答我。"他紧紧盯着我。我深吸一口气："有。但没用的，
清远。你是陆家的公子，我是戏班的女子，这中间隔着一道天堑。
"他突然笑了："什么天堑？不过是些世俗的偏见罢了。如梦，你愿意等我吗？
等我处理好家里的事。"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软了："你真的想好了？""想好了。
"他点头，"这辈子，我只要你。"那一刻，我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但很快，
现实就给了我当头一棒。第二天，陆夫人就带着一群人来到了戏园子。
她穿着一身暗红色的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浑身散发着大户人家的威严。
"你就是沈如梦？"她上下打量着我，眼中满是不屑。我行了个礼："夫人好。
""别装模作样了。"她冷笑，"我知道你勾引我儿子，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我告诉你，
门都没有！"林叔想要上前，被她的几个下人拦住。"夫人，您误会了。
我和陆公子只是朋友...""朋友？"她打断我，"你一个唱戏的，也配和我儿子做朋友？
识相的话，离他远点，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离开这里。"我挺直了腰板："夫人，
我沈如梦虽然出身低微，但也是靠本事吃饭的。您的钱，我不要。
"她的脸色更难看了："你敢拒绝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知道您是陆夫人，
但这里是戏园子，不是陆府。"我冷冷地说，"您若没别的事，请便。
"她气得浑身发抖："好，很好。你给我等着！"说完，她带着人气冲冲地走了。
第三章陆夫人走后，林叔担心地说："如梦，你这样顶撞陆夫人，怕是要有麻烦。
"我苦笑："林叔，我不是故意要得罪她，只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当天晚上，
清远就来了。他脸色很难看，一进门就说："如梦，我听说我母亲来找你了？
"我点头："她要我离开你，还要给我钱。"他握紧了拳头："她怎么能这样！
我已经和她说得很清楚了。""你和她说了什么？""我告诉她，我要娶你。"他看着我，
"如梦，我们结婚吧，不要再等了。"我吃了一惊："现在？""对，现在。
只要我们成了夫妻，她就没法阻止了。"我摇头："清远，这样太草率了。
而且你母亲...""我不管她怎么想。"他拉住我的手，"如梦，你相信我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坚定，有温柔，还有深深的爱意。"我相信。"第二天，
我们就去了县衙，在知县面前结了亲。没有花轿，没有闹洞房，只有两张薄薄的婚书，
证明我们从此是夫妻。清远带我回到他那处别院。他说："如梦，从今天起，
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环视着这个雅致的小院，心里五味杂陈。我真的嫁给了陆清远，
真的成了陆家的二奶奶。"清远，你后悔吗？"他走过来抱住我："永远不会。
"新婚的日子是甜蜜的。清远每天都会陪我吃饭，给我讲书中的故事，教我认字写字。
我们就像一对普通的夫妻，过着平淡而幸福的日子。但这种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一个月后，
陆夫人再次出现，这次她带来的不是下人，而是县太爷。"陆清远，你给我出来！
"她在院门外大喊。清远脸色一变，拉着我走了出去。陆夫人看到我们，
眼中喷出火来："孽子！你竟然真的娶了这个戏子！"清远护在我前面："母亲，
如梦已经是我的妻子了，请您尊重她。""妻子？"陆夫人冷笑，"县太爷，您给评评理，
一个良家子弟，怎么能娶一个唱戏的？这不是败坏门风吗？
"县太爷看起来很为难："陆夫人，这个...既然已经有了婚书，
在法理上...""什么法理！"陆夫人打断他，"我告诉你，这个女人用妖术迷惑我儿子，
她就是个妖女！"我气得浑身发抖："陆夫人，您这是污蔑！""污蔑？"她拿出一张纸，
"这是什么？"我接过来一看，竟是我写给清远的一张字条，
上面用我拙劣的字迹写着："清远哥哥，如梦想你了。""一个戏子，私会良家子弟，
写这种勾引的话，还不是妖女？"陆夫人得意地说。
县太爷为难地看看我们："这个...确实有些不妥。"清远怒道："县太爷，
我们是正式成亲的夫妻，夫妻之间写信有什么不妥？
""可是..."县太爷看了看陆夫人的脸色，"陆公子，你们这门亲事，
确实有些...""有什么？"清远冷冷地问。"门不当户不对。"县太爷硬着头皮说，
"而且这位姑娘的出身...""我妻子的出身怎么了？她靠自己的本事吃饭，
比那些只会花男人钱的**强多了！"陆夫人气得脸都紫了："你...你这个孽子！
为了一个戏子，连我这个母亲都不要了！""我没有不要您，我只是要您尊重我的选择。
"清远说得很平静，但我能感觉到他在发抖。陆夫人突然哭了起来："我的儿啊，
你这是要我的命啊！我陆家世代书香，怎么能让一个戏子进门？你让我怎么见你死去的父亲？
"清远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坚持说："母亲，如梦是个好女孩，您接触久了就会知道的。
""我不要接触！"陆夫人擦着眼泪，"清远，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要这个戏子，
还是要你母亲？"清远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母亲，这个选择对我不公平。""不公平？
"陆夫人凄厉地笑了，"好，既然你选择了她，那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从今以后，
你们别想再踏进陆家的门！"说完，她转身就走。清远想要追上去，被我拉住了。"算了，
清远。强扭的瓜不甜。"他回头看着我，眼中满是痛苦："如梦，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摇头："我不委屈。只要你不后悔就行。"但我心里其实很难受。我知道，
这只是个开始。第四章果然，麻烦接踵而至。先是书局的生意急转直下。
那些原本和陆家有生意往来的人，都不再来了。甚至连一些老主顾，也开始疏远清远。
"清远，要不我们搬到别的地方去吧？"我看着空荡荡的书局，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摇头："不用。风头过了就好了。"但我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在这个小城里，
陆家的影响力很大。陆夫人一句话，就能让所有人都不敢和我们来往。更糟糕的是，
连戏园子那边也出了问题。林叔找到我，脸色很难看："如梦，不行了，
你不能再在这里唱戏了。""为什么？""陆夫人托人传话，说谁要是用你，
就是和陆家作对。"林叔叹气，"如梦，你知道我不想这样，但戏园子还要经营下去啊。
"我明白林叔的难处，点点头："我知道了，林叔。"回到家，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清远。
他气得直接摔了茶杯。"她怎么能这样！"他来回踱步，"如梦，要不我们离开这里，
去别的城市？"我摇头："清远，你的书局在这里，你的朋友在这里，我们为什么要逃？
""但是...""没有但是。"我拉住他的手，"我沈如梦虽然出身不好，
但也不是没骨气的人。既然她不让我唱戏，那我就不唱了。""那你要做什么？
"我想了想："我可以做别的啊。比如...开个裁缝铺？我手艺还不错的。"清远看着我，
眼中满是心疼："如梦，你本来可以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
现在却要...""现在我有了你，比什么都重要。"我打断他，"而且，
谁说离开了舞台就不能发光发热了？"我确实想开个裁缝铺。这些年跟着戏班，
我学会了做各种戏服，手艺确实不错。既然不能唱戏了，那就做裁缝吧。但很快我就发现，
连这个也不容易。我好不容易找了个小门面，准备开裁缝铺，结果第二天房东就来了，
说要收回房子。"为什么？不是说好租给我的吗？
"房东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有人出更高的价钱。"我知道，又是陆夫人在背后捣鬼。
连续几次，都是这样的结果。每次我刚谈好的门面，第二天就会有各种理由被收回。
清远看着我四处碰壁，心里很难受："如梦，要不我去求求我母亲？""不用。"我摇头，
"清远，我们靠自己。"最后，我只能在家里接些零活。给人做衣服，绣花样，
虽然赚得不多，但也够我们简单生活。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以为事情会慢慢好转，但我错了。
秋天的时候，清远突然病倒了。起先只是咳嗽，后来越来越严重，甚至咳出了血。我吓坏了，
赶紧请大夫来看。大夫检查后，脸色很凝重。"这是肺痨，得好好养着。""会好吗？
"我紧张地问。大夫摇头："这病...很难说。要看个人的体质和调养情况。
"我心如刀绞。清远才二十五岁，怎么就得了这种病？"需要什么药？""需要些名贵药材，
人参、燕窝、冬虫夏草...这些都不便宜。"我算了算家里的钱，根本不够。
书局的生意每况愈下，我做裁缝挣的那点钱，连日常开销都勉强够用。"大夫，
有没有便宜一些的药？"大夫为难地说："也有，但效果差很多。"我咬咬牙："没关系，
先开便宜的药吧。"看着清远一天天瘦下去，我心如刀割。有时候半夜听到他咳嗽，
我恨不得替他生病。"如梦，我是不是拖累你了？"他有一天突然这样问我。"说什么傻话。
"我握住他的手，"我们是夫妻，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可是..."他的声音很虚弱，
"如果你当初没有嫁给我，现在还能好好唱戏，过得比现在好多了。"我摇头："清远，
不要这样想。我嫁给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他看着我，眼中有泪光："如梦，
我何德何能，能娶到你这样的妻子。""别说这些了，好好养病。"我为他掖了掖被子，
"等你病好了，我们重新开始。"但我心里其实很绝望。大夫说得很清楚，
这种病需要好好调养，需要名贵药材。而我们现在连基本的药都买不起。
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林叔来了。第五章"如梦，我听说清远病了？"林叔进门就问。
我点头："是啊，林叔，您怎么来了？"林叔叹了口气："如梦，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处境。
说实话，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林叔，您别这样说。我理解您的难处。""不，如梦。
"林叔摇头，"我林老三虽然没什么文化，但知道什么是恩情。你在戏园子这么多年，
为我们赚了多少钱？现在你有难处，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这里是五十块大洋，你先拿着给清远买药。
"我吃了一惊："林叔，这太多了，我不能要。""你必须要。"林叔把包袱塞到我手里，
"如梦，我知道你骄傲，但清远的病要紧。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眼圈红了："林叔...""别说了。"林叔摆摆手，"我还有个提议。""什么提议？
""我在隔壁县有个老朋友，那里离这里有百里路，陆家的手伸不到那里。
他那里有个戏园子，正缺个唱旦角的。如梦，你的嗓子还在，手艺还在，
何不去那里重新开始？"我怔住了。是啊，我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受气？外面的世界这么大，
我们为什么不能去别的地方？
但我又想到清远的病："可是清远现在这个样子...""正因为他现在这个样子，
你们更应该离开。"林叔说，"如梦，陆夫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她会想方设法折磨你们，
直到把你们逼死为止。"我沉默了。林叔说得没错，陆夫人确实不会善罢甘休。
"你考虑考虑吧。"林叔站起身，"如果你们决定走，我可以安排。"林叔走后，
我坐在床边看着清远。他睡得不安稳，时不时咳嗽两声。也许林叔说得对，
我们应该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第二天，
我把林叔的提议告诉了清远。他听后沉默了很久，最后说："如梦，你决定吧。
""我一个人决定不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现在这个样子，去哪里都是累赘。
"他苦笑，"如梦，要不你自己去吧，不要管我了。"我气得瞪他："陆清远，
你再说这种话，我就真的不理你了！"他看着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好好好，我不说了。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我想了想："我觉得林叔说得对，我们应该离开这里。清远，
你的病需要好好调养，这里的环境对你不好。而且...""而且什么？
""而且我想重新唱戏。"我说得很坚定，"清远，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所有的压力。
我有手艺，我可以赚钱，我要和你一起面对这些困难。"他看着我，
眼中满是感动："如梦...""决定了，我们离开这里。"我握住他的手，"换个地方，
重新开始。"三天后，我们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这个生活了大半年的小院。
清远恋恋不舍地看着这里："如梦，我们还会回来吗？""会的。"我肯定地说，
"等你的病好了，等我们有钱了，我们还会回来的。"就在我们准备出门的时候，
陆夫人突然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你们要去哪里？"她的声音很冷。
我挺直腰杆："陆夫人，我们去哪里，似乎不需要向您汇报。""不需要？"她冷笑，
"清远是我的儿子，他去哪里当然要经过我的同意。"清远虚弱地说："母亲，
我已经成年了，有权决定自己的去向。""你？"陆夫人指着他，"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病得半死不活的，还想去哪里？"我护在清远前面："陆夫人，
清远的病是因为您的步步紧逼！""我步步紧逼？"她的声音更尖锐了，"我是为了他好！
如果不是你这个妖女，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够了！"清远突然大声咳嗽起来，"母亲，
您...您走吧，我不想见您。"陆夫人的脸色变了："清远，
你真的要为了这个戏子和我断绝关系？"清远虚弱地说："不是我要断绝关系，
是您不给我选择的机会。"陆夫人看着清远病弱的样子，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心疼，
但很快又变得冷硬："好，既然你选择了她，那就跟她一起去死吧！"说完，她转身就走。
我扶着清远坐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疼得要命。"清远，你没事吧？"他摇头："没事，
我们走吧。"我们离开了那个小院，离开了那个让我们爱过也伤过的地方。
第六章隔壁县叫宁江县，是个比我们原来那个地方更繁华的城市。林叔的朋友叫王老板，
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人很爽快。"林老三介绍来的人，我放心。"王老板看了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