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光影初遇图书馆最角落的位置,阳光永远照不到的地方,俞夏筑起了自己的堡垒。
三本厚重的天文专业书籍整齐地码在桌角,像忠诚的卫兵守护着她的一方天地。
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近乎透明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淡的阴影。
她下意识地拉了拉卫衣帽檐,确保没有一缕白发暴露在外。"同学,这个位置有人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俞夏浑身一颤,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痕迹。她没抬头,
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左手不自觉地摸向放在一旁的防晒喷雾。问话的女生撇了撇嘴,
拖着脚步走开了。俞夏听见她小声对同伴说:"怪人。"这个词她已经听过太多次。
白化病赐予她如雪般的肌肤和头发,也赐予她异于常人的敏感与孤独。十九年来,
阳光是敌人,人群是战场,而图书馆这个阴暗角落,是她为数不多的安全区。手机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李辅导员"三个字。俞夏犹豫了几秒才接起来。"俞夏啊,
下周学校要举办运动会,各系都要派人协助,你们天文系也得出一份力。
"辅导员的声音透着不容拒绝的爽朗,"考虑到你的特殊情况,我给你安排了个室内工作,
协助一位残奥选手整理训练数据,怎么样?"俞夏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边缘。
"我......""就这么定了!明天上午十点,东区体育场器材室,找程谦同学。
他可是咱们学校的骄傲,轮椅竞速项目的全国银牌得主!"电话挂断了,
留下俞夏对着手机屏幕发呆。她点开搜索引擎,输入"程谦轮椅竞速"。
屏幕上跳出的照片让她微微一怔。轮椅上的年轻人有着小麦色的健康肌肤和一头利落的黑发,
笑起来时眼角挤出几道愉快的纹路,整个人像被阳光浸泡过一般温暖明亮。
这与她想象中的残疾人运动员形象相去甚远。第二天早晨,
俞夏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半小时到达。她站在器材室门口,
反复检查着自己的装备:宽檐帽、防晒面罩、长袖衬衫、手套,
还有包里备用的防晒霜和喷雾。九点五十五分,远处传来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
"你就是俞夏?"声音比电话里听到的更清朗。俞夏抬起头,正对上程谦探询的目光。
他比照片上还要生动,眼睛亮得惊人,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穿着运动短袖,
露出结实的手臂,下身是轮椅运动员特有的坐姿,双腿安放在踏板上。"嗯。
"俞夏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程谦利落地转着轮椅靠近,伸出手:"久仰大名,
天文系的高材生。"俞夏盯着那只手看了两秒,才迟疑地伸出自己的手。她的手套还没摘,
这让握手显得格外怪异。程谦却毫不在意,一触即放。
"辅导员说你需要人帮忙整理训练数据?"俞夏问道,视线落在程谦轮椅的轮辐上,
那里还沾着新鲜的泥土。"是啊,备战全国残运会,教练要求记录每次训练的各项指标。
"程谦转动轮椅,示意俞夏跟上,"器材室太闷,我们去跑道那边?今天阴天,
你应该没问题吧?"俞夏惊讶于他的细心,点了点头。去跑道的路上,
不时有学生向程谦打招呼。他一一回应,语气熟稔。俞夏跟在他身后,像个沉默的影子。
"到了。"程谦在一处遮阳棚下停住,从背包里掏出一叠表格,"这是今天要记录的内容,
主要是速度、心率还有我的主观感受。很简单,就是有点枯燥。"俞夏接过表格,
认真翻阅起来。她能感觉到程谦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这让她浑身不自在。
"你......"程谦突然开口。俞夏条件反射般缩了缩肩膀。"你的头发,很特别。
"程谦说,"像银河。"俞夏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十九年来,
人们用各种词汇形容过她的外貌——"怪异""可怕""像鬼一样",
却从未有人说过"银河"。程谦已经转身面向跑道,开始热身运动。他的背影挺拔而坚定,
轮椅仿佛是他身体的自然延伸。阳光突然穿透云层,一缕光线落在跑道上。
俞夏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回阴影里。她看着程谦在阳光下舒展身体,
像一株永远朝向太阳的向日葵。而她是月亮,只能在暗处发光。
---第二章:星辰下的轮椅训练场的塑胶跑道在烈日下泛着白光,像一条被拉长的银河。
俞夏坐在遮阳棚最边缘的位置,膝盖上摊开的表格被风吹得哗啦作响。"心率一百六。
"她快速在表格上记录,笔尖划过纸面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这是她第三次偷偷用余光描摹程谦的侧脸——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滚落,
在锁骨处积成一小洼亮晶晶的水潭,然后被运动衫领口迅速吸收。
第三次间歇训练结束的哨声响起时,程谦突然调转轮椅方向,径直朝她滑来。"数据。
"他喘着气伸出手,掌心纹路里嵌着细小的橡胶颗粒。俞夏把表格递过去时,
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发抖。程谦的拇指蹭过她方才写字的地方,
那里有个被汗水晕开的黑点——是她刚才走神时,无意识画下的北斗七星。
"今天风速1.2米每秒,东南风。"俞夏迅速转移话题,从包里掏出便携风速仪,
"建议调整起跑角度。"程谦却没接话。他盯着表格边缘那个模糊的星图,
突然用指腹抹开旁边的汗渍:"这是......仙后座?
"俞夏的防晒面罩下瞬间烧了起来。她慌忙去抢表格,
轮椅却突然往后一滑——程谦单手转着轮子,另一只手把表格高高举起,
像举着一面缴获的战旗。"原来天文系高材生也会开小差。"他笑得露出虎牙,"画得不错。
"阳光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刺眼。俞夏猛地站起来,防晒喷雾从指间滑落,
在地面滚出清脆的声响。几个路过的学生投来好奇的目光,窃窃私语像蚂蚁啃噬着她的耳膜。
"我、我去补水。"她几乎是逃向器材室。程谦的笑声追着她:"左边第二个饮水机是坏的!
"直到躲进器材室的阴影里,俞夏才发现自己的速写本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
翻开的那页画着轮椅的侧影——不是比赛时那种紧绷的弧度,而是训练间隙,
程谦仰头喝水时,喉结滚动的瞬间。"找到你了。"门被推开一条缝,
程谦的声音混着蝉鸣钻进来。俞夏把速写本往身后藏,却见他只是用轮椅前轮轻轻顶着门,
自己留在阳光里。"你怕晒。"他陈述这个事实的语气像在讨论天气,
"但我的备用轮椅轮胎需要上油,只能在外面。"俞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那辆银灰色竞速轮椅被晒得发烫,金属部件反射着刺眼的光斑。她突然意识到,
程谦从未要求她离开遮阳棚。"我可以......"她声音发紧,
"把需要上油的部件拆下来给你。"程谦挑了挑眉。十分钟后,
当俞夏用扳手拧下第一个螺栓时,她听见自己心跳声大得像打雷。
程谦就蹲在旁边——准确地说,是双手撑着轮椅扶手,
让身体悬空着"蹲"着——指导她分辨轴承型号。"这里要涂二硫化钼润滑脂。
"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薄荷牙膏的凉意,"不是黄油。
"俞夏的指尖沾了黑乎乎的润滑油,在牛仔裤上擦出几道滑稽的印记。程谦突然伸手,
用拇指抹掉她手腕上溅到的油点,动作自然得像拂去一片落叶。"你知道吗?
"他转动刚上好油的轮子,轴承发出满足的嗡鸣,"轮椅的轮辐设计参考了自行车,
但竞速轮椅的辐条角度——""是135度。"俞夏脱口而出,"像天鹅座γ星的星等差。
"程谦愣了两秒,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也惊散了俞夏心头盘踞多年的阴影。那天傍晚,
俞夏的笔记本边缘出现了新的涂鸦:轮椅的轮辐间,藏着一颗小小的星星。
天文台的铁门吱呀作响时,俞夏正踮脚调试望远镜。程谦的轮椅卡在门槛处,
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需要帮忙吗?"她下意识问。
程谦却撑着扶手直接站了起来——俞夏这才发现他装了义肢,金属关节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像完成某种仪式般,用义肢"走"了三步,然后稳稳坐回轮椅。
"每天必须让残肢负重一小时。"他解释时耳朵有点红,"否则会萎缩。
"俞夏的指尖悬在望远镜调焦轮上方。她本想问痛不痛,
脱口而出的却是:"今晚八点半有ISS过境。"国际空间站的过境轨迹像一颗逆行的流星。
当程谦眯着眼从目镜里寻找那个移动的光点时,俞夏突然说:"其实我第一次看见你,
是在校医院。"程谦的肩膀僵住了。"去年冬天,你去复查。"她声音轻得像羽毛,
"我当时在等眼科检查,听见医生说你幻肢痛。"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重叠的部分像两片正在融合的星云。程谦慢慢转动轮椅,
直到能看清俞夏的表情——她今天没戴面罩,苍白的肤色在月光下近乎透明,
睫毛在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那你应该知道,"他最终开口,
"我止痛药的剂量是别人的三倍。"俞夏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个拇指大的玻璃瓶,
里面装着淡紫色的晶体:"是溴化钾,显影剂。我用来洗天文照片的,
但也能......缓解神经痛。"程谦接过瓶子时,两人的指尖在玻璃壁上短暂相触。
他突然发现俞夏的食指关节处有细小的疤痕,像是被相纸边缘反复割伤的痕迹。"作为交换,
"程谦把瓶子攥进掌心,"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他转动轮椅背对月光,
让阴影完全笼罩自己:"车祸后我昏迷了三天,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监护仪的绿光。
那之后有半年,我只有在黑暗里才能睡着。"俞夏的呼吸变得急促。她颤抖着伸手,
第一次主动触碰了程谦——不是握手,而是指尖轻轻落在他轮椅的扶手上,
像触碰某种易碎的星尘。"今天......"程谦的声音突然带上笑意,
"我的睡眠灯坏了。"他们头顶,天鹅座的十字星光穿过亿万年的旅程,
落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像撒了一把碎钻。
第三章:雨中的选择气象台的高温预警在周三下午四点突然变成暴雨红色预警。
俞夏把遮阳棚的卷帘拉到最低,仍听见雨点砸在塑料顶棚上的声音像无数玻璃珠在跳舞。
程谦的教练正在打电话:“对,先把器材收进去——程谦?他去器材室拿能量胶了。
”俞夏心脏猛地一沉。器材室在最外圈,
而备用轮椅——那辆银灰色竞速轮椅——刚才被程谦推出来做最后的胎压调试。
他习惯把轮椅停在露天看台下方,那里没有屋檐。雨幕像倒挂的珠帘。俞夏只犹豫了两秒,
就扯下防晒面罩冲了出去。雨水是温的,砸在皮肤上却像冰针。她在看台边找到那辆轮椅时,
雨势已经大得看不清五米外的景物。竞速轮椅的电子码表还没拔,液晶屏被雨水冲刷得发白。
俞夏用身体护住仪表盘,推着轮椅往最近的有顶走廊狂奔。“俞夏!”远处传来程谦的声音,
像被雨剪得支离破碎。她没停,直到把轮椅推进走廊,才瘫坐在地。湿透的卫衣黏在背上,
白发贴在脸侧,像一株被风雨折断的芦苇。程谦的轮椅几乎是撞进走廊的。他浑身也湿透了,
发梢滴水,运动裤下半截空荡荡地贴在假肢上。他看见完好无损的竞速轮椅,
脸色却瞬间煞白。“你疯了吗?”这是他第一次用近乎吼的语气对她说话,
“轮椅重要还是你的健康重要?!”俞夏被吼得发怔。雨水顺着睫毛流进眼睛,
刺痛得她睁不开。她想解释,却先打了个喷嚏,
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味——是雨水里消毒水的味道,也是她每次发烧前必有的征兆。
“你知不知道白化病患者皮肤癌概率是普通人的......”程谦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见俞夏抬起苍白的手背,那里已经浮现出淡粉色的斑痕,像被烫坏的雪。
雨声填满了沉默。程谦突然转动轮椅背对她,金属扶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走廊顶灯映出他紧绷的肩胛骨轮廓,像两片即将断裂的弓弦。那天之后,两人陷入冷战。
程谦的训练时间改到了清晨五点,避开了俞夏。
他的训练包却每天七点准时出现在天文系楼下,里面多了一本用防水袋包好的笔记本。
麻:风速、湿度、心率区间、推把力度分解图......最后一页总画着一颗小小的星星,
被箭头标着“135°”。直到第七本笔记出现的早晨,
程谦在包里发现了一张药盒照片——溴化钾显影剂被换成了维生素D胶囊,
背面潦草写着:“雨天也记得补钙。”当天下午,辅导员把程谦叫到办公室,
递给他一份俞夏的学籍档案复印件。家庭关系栏里,“校园暴力”四个字被红笔圈出,
旁边是心理咨询室的转介记录。“她小学转过三次学,”辅导员叹气,“最严重那次,
被同学关在器材室一整夜。因为那间屋子没窗,第二天老师找到她时,
她说自己数了天花板上所有的裂缝,一共137条。
”程谦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档案照片——十二岁的俞夏站在校门口,
白发被阳光照得几乎透明,眼睛却像两口深井。天文台的铁门在夜里十点被敲响。
俞夏从望远镜前抬起头,看见程谦的轮椅停在门槛外,怀里抱着个纸箱。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到纸箱上,洇出深色圆斑。“我来道歉。”程谦的声音比雨声还轻,
“但先让我说完——”他拆开纸箱,里面是一顶改装过的遮阳帽。
帽檐内侧缝了一圈可拆卸的LED灯,电池盒藏在调节扣后面。“以后你帮我记录数据,
”他按下开关,“灯亮的时候,就表示我在说‘谢谢’。”帽檐投下的光圈里,
程谦的睫毛也沾着水珠。俞夏突然想起上周自己偷偷画的那幅速写——暴雨中,
程谦的轮椅像一艘搁浅的船,而她站在船头,举着一盏永不熄灭的星。
“那天......”她的声音发颤,“我只是不想让你失去它。”“我知道。
”程谦把帽子扣到她头上,光圈恰好笼罩住她的脸,“但下次,换我去找你——无论你在哪。
”雨停了。走廊顶灯映出两人重叠的影子,像两颗终于对齐轨道的行星。
第四章:银河的邀约程谦拎着两份还冒着热气的鲜虾云吞穿过操场时,月亮正悬在旗杆顶端,
像一枚被钉在天幕上的银币。夜风卷着玉兰花的香气拂过他的后颈,他突然想起俞夏说过,
白化病人的皮肤对紫外线敏感得像新曝的相纸——这让他下意识把宵夜往怀里拢了拢。
天文台的铁门吱呀作响时,俞夏正踮脚调试望远镜。月光从她半透明的耳廓透过去,
能看清细小的血管在皮肤下泛着淡青色。她今天戴了顶深蓝色渔夫帽,
帽檐下露出的睫毛是几近透明的白金色,像沾了霜的蒲公英。"你迟到了十四分钟。
"她头也不回地说,声音里带着笑意,"地球自转可不会等你。"程谦把云吞放在旧木桌上,
塑料碗底立刻凝出一圈水珠。他注意到俞夏的左手腕内侧有块椭圆形的疤,
边缘整齐得像是用圆规画出来的——后来他知道那是小学时被同学用圆规扎的,
因为他们说"白化病会传染"。"我路过便利店时,老板娘硬要塞给我两颗卤蛋。
"他拆开一次性筷子,把浮在汤面上的紫菜拨到碗边,"她说'给那个总看星星的小姑娘'。
"俞夏的嘴角翘了一下。她吃东西的样子很专注,会用舌尖先把虾肉从云吞皮里顶出来,
像只谨慎的猫。程谦突然说:"我出车祸那天,其实看见了银河。"他讲得很慢,
从失控的货车讲到刺目的远光灯,最后停在ICU天花板上一道裂缝的形状。
"医生说是脑震荡引起的幻觉,"他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疤,"但我记得很清楚,
那道裂缝像银河的旋臂。"俞夏的筷子尖悬在半空。她放下碗,从电脑包里抽出一张星图,
指尖沿着天鹅座划出一道弧线:"你看到的是夏季大三角,每年七月最清晰。
"她的指甲剪得很短,甲床泛着珍珠母般的淡粉色,
"不过ICU的裂缝更可能是——"她突然停住,
因为程谦正盯着她耳后的皮肤——那里有一块花瓣形状的色素缺失,像被月光吻过的痕迹。
"继续。"程谦说。他发现自己喜欢听俞夏说话,当她讲解M13球状星团时,
右眼下方会浮现出细小的光斑,仿佛真的有星群在她瞳孔里旋转。第二个周五的傍晚,
校报记者林妍把程谦堵在了训练场外。她穿着薄荷绿的连衣裙,
发根处新染的粉金色在夕阳下闪闪发亮。"听说你打破了校纪录?"她晃着录音笔,
指甲上的水钻晃得人眼花,"能透露下训练秘诀吗?"当程谦提到俞夏的数据分析时,
林妍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就是那个...总戴着帽子的女生?她好像不太合群?
"程谦正在系鞋带的手指僵住了。他想起上周林妍在校报上发表的《特殊群体的隐形壁垒》,
文章里把俞夏称为"需要额外关怀的异类"。
此刻林妍的香水味(某种甜腻的荔枝调)突然变得令人窒息。"她比你们所有人都正常。
"程谦站起来时,带倒了身后的折叠椅。金属椅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惊飞了梧桐树上的麻雀。三天后的校队会议室,教练把投影仪遥控器转得咔嗒作响。
屏幕上俞夏做的三维步态分析图正在旋转,
每个关节的运动轨迹都用不同颜色的光点标注出来。"起跑角度再调整3.5度,
"俞夏的声音从笔记本后传来,她今天戴了副无框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