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外的梆子敲过三更，苏绾青仍蹲在暗巷里。初春的夜风刺骨，她裹紧斗篷，
盯着狱墙上的火把光影。每半个时辰一班的巡逻，每次八人，
西南角有个盲区...这些细节在她脑中反复勾勒，直到形成完整的路线图。
“**...”小桃从身后巷口摸过来，声音发颤：“老爷派的人到处找您，
府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苏绾青没回头：“程颐那边有消息吗？”“程公子说，
二皇子今早进宫面圣，
指认萧将军通敌的证据是...”小桃咽了口唾沫：“是从北狄俘虏身上搜出的密信，
上面有将军的印鉴。”“伪造的。”苏绾青冷笑。她太清楚二皇子为何突然发难。
昨日萧云澈截获的那批军械，上面全打着二皇子府的私印。谋反之罪，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还有...”小桃递上个油纸包：“厨房新做的枣泥糕，
您一天没吃东西了...”苏绾青这才觉出胃里火烧般的疼。她机械地咬了口糕点，
甜腻的味道却让她想起萧云澈书房里那碟永远备着的蜜饯。他素来不嗜甜，
却总在她到访时摆上一盘。“程公子还说，明日卯时会有押送流犯的车队出城。
”小桃凑近耳语：“老爷...老爷已经打点好，要送您去江南外祖家避风头。
”枣泥糕突然噎在喉头。苏绾青猛咳几声，掌心拍在砖墙上蹭出血痕。
父亲这是要她独自逃命？那萧云澈怎么办？诏狱里的死囚，
从来等不到秋决...“告诉程颐。”她擦净嘴角：“我要再见将军一面。
”小桃扑通跪下：“**三思！诏狱现在全是二皇子的人，
您若再被抓...”“去准备些朱砂和细麻布。”苏绾青打断她，
从怀中摸出机关鸟：“还有，把我妆奁底层那对红珊瑚耳坠当了，换五十两金叶子。
”小桃瞪大眼睛。那对耳坠是夫人留下的遗物，**平日碰都不让人碰。“快去！
”苏绾青推她一把：“四更前回来。”待小桃脚步声远去，
苏绾青从贴身处取出那只翼部刻着云字的机关鸟。月光下，铜铸的羽翼泛着冷光。
她咬破指尖，在鸟腹中空的暗格里塞入寸宽麻布，上面用血写着八个字。「生当同衾，
死亦同穴。」诏狱最深处的牢房滴水成冰。萧云澈靠墙而坐，腕上镣铐已磨出血痂。
他闭目调息，耳畔却回响着白日审问时的对话。“萧将军何必硬撑？
”二皇子指尖敲着案上那封“密信”：“只要你承认与北狄勾结，孤保苏家满门无恙。
”萧云澈冷笑：“殿下连自己的人都保不住，谈何保他人？”他故意瞥向墙角。
那里跪着个瑟瑟发抖的文书，正是当初伪造苏家令牌的人。
二皇子脸色铁青：“你以为苏绾青能救你？她父亲已经准备送她离京了。
”这句话比任何刑具都狠。萧云澈指节捏得发白，
面上却不动声色：“臣与苏**不过政治联姻，殿下高看她了。”“是吗？
”二皇子突然甩出个物件砸在他脸上。是那只机关鸟！“那这又算什么？
”鸟翼上的云字在火把下清晰可见。萧云澈强忍剧痛捡起，指腹不着痕迹地摸索鸟腹。
机关有被触发过的痕迹，但里面的**不见了...“报！”狱卒突然冲进来：“殿下！
苏府**闯宫求见陛下，说...说有军械案实证！”二皇子霍然起身。
萧云澈趁机将机关鸟藏入袖中，掌心被鸟喙划出血痕也浑然不觉。绾绾，
你终究还是...杂乱的脚步声远去后，牢房重归死寂。萧云澈从草垫下摸出块尖石，
就着墙上渗出的水痕，在砖面刻下一道新痕。这是第四道了，每道代表一日。按惯例，
谋逆罪七日內必处决。石尖突然折断。萧云澈改用手甲继续刻，这次不是计数，
而是勾勒一个人像。少女骑在墙头，衣袂飞扬，正是马场相遇时的苏绾青。刻到眼角泪痣时，
他指尖微颤，想起那日在茶楼她为他挡箭的模样...“将军。”铁链轻响，
老狱卒偷偷塞进个油纸包：“趁热。”萧云澈展开油纸，里面是块烤得焦黄的炊饼，
夹着两片薄如蝉翼的烤肉。苏绾青最爱的吃法。他猛地攥住老狱卒的手腕：“谁送的？
”“是个小丫鬟...”老狱卒压低声音：“说务必让您知道，红珊瑚已经沉塘。
”萧云澈瞳孔骤缩。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红珊瑚指代危险，沉塘意味着...计划有变？
他掰开炊饼，里面果然藏着片细麻布，上面用酱汁写着：「三日后，青雀。」青雀。
萧云澈将布条嚼碎咽下。是了，苏绾青外祖父在江湖上的名号就是“青雀先生”。
这分明是告诉他：三日后会有救援，但来自江湖势力而非苏家。他重新摸出机关鸟，
指腹抚过翼部刻痕。当初在北疆刻下这个云字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