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开始,我的办公桌成了风暴中心。
下午五点五十九分,王赫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小张,抱着一摞半米高的文件,「砰」的一声砸在我桌上。
「苏姐,急件,这五十份合同今晚必须寄出去,客户等着要。」
我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分针正好跳到十二的位置。
办公室里响起一片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嘈杂声,小张的声音在其中格外清晰,带着不加掩饰的挑衅。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那堆合同拉到面前,一份份核对地址、检查签章,然后装进快递袋。
办公室的人走光了,灯一盏盏熄灭,只剩下我头顶这一方惨白的光。
窗外夜色渐浓,整栋写字楼只剩我这一星灯火。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大楼时,已经接近午夜。
这只是开始。
我去茶水间接水,总有人「不小心」撞到我。
滚烫的热水洒出来,不是烫到我的手背,就是淋湿我刚整理好的文件。
道歉声轻飘飘的,毫无诚意,旁边还伴随着几声压抑的窃笑。
我只能一次次把湿透的纸张用纸巾吸干,再摊开晾在暖气片上,看着上面的字迹晕染成一团模糊的墨迹。
茶水间成了他们的舞台。
王赫和他那群拥趸,总会特意在我打饭回来热饭的时候,聚在那里高谈阔论。
「哎,你看现在有些女的,穿得跟个村姑一样……」
「天天就知道省钱,难怪一辈子就是个小出纳的命。」
「可不是嘛,没点眼力见,把公司当她家账本了,一分一厘都要算计。」
「这种人,怎么可能有出息。」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我,以及周围所有竖着耳朵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我面无表情地从微波炉里端出我的饭盒,转身离开。
背后,是他们愈发肆无忌惮的哄笑。
流言开始在公司里悄无声息地蔓延。
版本有很多,但核心思想只有一个——
我,苏然,因为被王赫当众下了面子,便公报私仇,利用职权故意卡着整个ŧű̂ₒ销售部的报销,想拖垮公司的业绩。
那些原本对我保持中立,甚至有过点头之交的同事,看我的眼神也变了。
他们开始刻意避开我,在走廊里碰见,会提前拐进另一个岔路。
在电梯里,宁愿等下一趟,也不愿与我共处一个狭小的空间。
我被彻底孤立了。
我成了全公司的「公敌」。
一个「没格局」、「情商低」,为了个人恩怨影响公司命脉的恶人。
我依然每天准时上班,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对那些刁难和白眼视若无睹。
我的沉默,在他们看来,是理亏,是顽抗。
王赫见我迟迟不肯「认错」,终于失去了耐心。
那天下午,我看见王赫带着他手下几个核心销售走进了陈总的办公室。
我知道,他要出绝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