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掌管这片老街的土地神,平日最大的乐趣就是听巷口卖糖画的姑娘碎碎念。「土地公公,
今天城管来了三次,分你块麦芽糖,保佑我明天出摊呗?」她把糖粘在我的石像手上,
完全没发现身后隐身的我耳尖发烫。直到某天暴雨,她冲进我的小庙躲雨,
突然对着神像嘀咕:「要是您显灵……我就嫁给您好了。」
第1章糖画姑娘与隐身神明晨雾未散,老街的青石板上还凝着露水。
沈砚倚在土地庙斑驳的红漆木柱旁,看着巷口那个推着糖画车的姑娘慢悠悠地晃过来。
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嘎吱"声像支不成调的小曲,车头挂着的铜铃随着她的脚步叮当作响。
"土地公公早啊!"林小满把车停在老位置,转头对着庙里褪色的神像咧嘴一笑,
从口袋里摸出块麦芽糖,"今天城管说要突击检查,分您一块糖,保佑我别被逮到呗?
"沈砚就站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宽袖下的手指微微一动。凡人看不见隐去身形的神明,
但他能清楚地看见她耳后那缕总是翘起来的碎发,还有被晨光镀上金边的侧脸。
糖块"啪"地粘在神像的手指上,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沈砚第无数次想叹气——这姑娘怎么总把糖粘在这个位置?黏糊糊的,清理起来很麻烦。
但他还是抬手掐了个诀。十米外,正往这边走的城管队长突然脚下一滑,
精准踩中了不知谁丢的香蕉皮。"奇怪,今天居然没人赶我?"小满咬着皮筋扎头发时,
糖画摊前已经排起了小队。穿校服的小女孩踮着脚喊:"姐姐我要小兔子!
耳朵要翘高高的那种!"沈砚隐去身形倚着老槐树,看她在光亮的铁板上浇糖浆。
她手腕一转就勾出圆润的轮廓,竹签一压再轻轻挑起,活灵活现的兔子便成了。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落在她睫毛上,糖浆的甜香混着槐花香,
让他想起三百年前人间还有信徒供奉蜜饯时的光景。"给,拿稳啦!
"小满把糖画递给小女孩,顺手多塞了颗水果糖,"考试加油哦。
"沈砚的指尖无意识动了动。三小时后,那孩子举着满分试卷蹦蹦跳跳路过糖画摊时,
小满正被晒得昏昏欲睡。忽然有片阴影罩下来,她抬头看见槐树的枝叶诡异地朝她这边倾斜,
恰好挡住毒辣的阳光。"今天运气真好。"她嘟囔着,
完全没注意到树后一闪而过的白色衣角。正午的太阳把石板路烤得发烫。
小满蹲在土地庙的阴影里啃包子,油渍沾在嘴角也顾不上擦。"奶奶咳得更厉害了,
"她对着神像碎碎念,"医生说最好住院观察...可一天床位费都够我卖五十个糖画了。
"沈砚突然现出身形。当然,是隐着身的。他蹲下来平视这个满脸愁容的姑娘,
宽袖拂过她发顶时带起一阵带着檀香的风。当晚社区卫生站突然宣布"敬老义诊周",
穿白大褂的医生上门时,小满正给奶奶熬梨汤。"您这孙女孝心感动天啊!
"医生笑呵呵地量血压。屋檐上隐身的沈砚默默把"孝心感动天"改成"糖画感动土地神"。
傍晚收摊时,天边滚过闷雷。小满手忙脚乱地盖油布,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了下来。
"完了完了..."她急得去捞被风吹跑的塑料袋,
突然发现雨滴在头顶三尺处诡异地拐了弯。"咦?"她仰头看天,
雨帘中仿佛有层透明琉璃罩着自己。二十米外的巷子口,沈砚脸色发白地掐着避水诀。
低阶神仙强行施法护住这么大范围,灵力消耗堪比人类连熬三个通宵。小满推着车往家跑,
经过土地庙时突然刹车。她转身把最后一只凤凰糖画插在香炉里:"今天也谢谢您啦!
"雨水顺着她的刘海往下滴,糖画的翅膀在雨中渐渐融化。沈砚望着她逐渐模糊的背影,
鬼使神差地现形拿起糖画。舌尖刚触到翅膀尖,就听见身后"哐当"一声——小满站在雨里,
伞掉在地上。她回来拿遗忘的保温杯,此刻正瞪圆眼睛看着月光下执糖画的白衣青年。
麦芽糖的甜香混着雨气钻进呼吸。沈砚僵在原地,糖浆从凤凰断裂的翅膀滴落,
在他雪白的衣襟上晕开一片金黄。"你..."小满往前迈了一步,
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衣领,"是来吃糖画的...神仙?"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
一片湿透的叶子粘在沈砚肩头。他本该立刻消除她的记忆,却听见自己说:"嗯,
你的糖..."他顿了顿,"很甜。"第2章暴雨夜的许愿雨下得像天被捅了个窟窿。
林小满抱着装糖画的竹篮冲进土地庙时,整个人已经湿透了。刘海黏在额头上,
雨水顺着下巴往下滴,在积灰的地砖上洇出深色的圆点。
"这鬼天气..."她拧着衣角嘟囔,抬头看了眼斑驳的神像,"土地公公,
借您地盘躲会儿雨啊。"窗外闪过一道电光,照亮了神像似笑非笑的脸。
小满突然想起奶奶说过,这座庙很灵验,只是如今信的人少了。雷声轰隆作响,
她鬼使神差地双手合十:"要是...要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您娶我好不好?
"说完自己先笑出声,"开玩笑的啦!"话音未落,香炉里的残香突然"噼啪"爆出火星。
沈砚正在后院用灵力烘干被雨淋湿的文书,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愿力波动。
这种纯粹的、带着甜味的祈愿,他再熟悉不过。"胡闹。"他皱眉起身,衣摆带翻了砚台。
愿力如同看不见的丝线,将他往正殿拉扯。作为神明,
他必须回应足够强烈的愿望——哪怕那是个玩笑。小满正蹲在地上摆弄湿透的鞋带,
忽然觉得后颈一凉。她抬头,看见月光穿透雨幕,在殿中央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
白衣广袖的青年站在她面前,衣袂无风自动,发间一根玉簪流转着莹润的光。"你刚才的愿,
"他的声音像浸了雪的松针,"我收到了。"小满一**坐在地上,竹篮滚出老远。
"土土土...土地公公?"她声音发颤,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摇头,"不对不对,
庙里供的是白胡子老头..."沈砚叹了口气,指尖轻点。供台上的神像表面如水流般褪去,
露出与他一般无二的俊秀面容。"显圣真身很耗灵力。"他淡淡道,"所以平日用化身。
"小满的视线从他玉白的脸滑到腰间环佩,再落到那双云纹锦靴上——半点灰尘都没沾。
她突然伸手,食指戳在他脸颊上。"...热的?"她眨眨眼,"神仙也吃人间饭吗?
"沈砚没料到这出,一时竟忘了躲。凡人的指尖温暖干燥,带着麦芽糖的甜香。"偶尔。
"他听见自己说。雨声渐密,有风从破窗灌进来。小满打了个喷嚏,
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有多荒唐——深夜破庙,湿衣贴身,面前站着个不知真假的"神仙"。
"那个...刚才的话能撤回吗?"她裹紧外套,
"我奶奶说对神仙乱许愿会遭雷劈..."沈砚垂眸看她发抖的样子,袖中手指微动。
小满突然觉得周身一暖,衣服上的水珠像被什么吸走似的,簌簌落在地上。"愿力已成,
不可更改。"他顿了顿,"不过..."话没说完,庙门突然被狂风吹开。
一道闪电劈在院中的老槐树上,火光中映出三个穿蓑衣的身影。"巡界天官。
"沈砚脸色骤变,一把将小满拉到身后。她的后背贴上前胸,
隔着湿衣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有意思。"为首的天官摘下斗笠,露出金色瞳孔,
"沈砚,你私受凡人姻缘愿?"小满从沈砚肩头偷瞄,看见那三人脚下积水竟凝成冰晶。
她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他们...也是神仙?""例行巡查的。
"沈砚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等会我说跑,你就...""按天规,
未报备的姻缘愿当消记忆,罚俸三年。"天官手中浮现一卷竹简,
"不过..."他突然抽了抽鼻子,"哪来的糖香?
满从沈砚背后探出头:"我篮子里有没卖完的糖画..."三双神眼齐刷刷看向角落的竹篮。
一刻钟后,巡界天官们人手一只凤凰糖画,金瞳都眯成了缝。"其实也不是不能通融。
"为首的天官舔着糖翅,"但你们得补个申请..."沈砚看着趁机和天官套近乎的小满,
突然觉得这届神仙的脸都被糖黏没了。
第3章“驯化神仙计划”小满站在自己被淹成鱼塘的出租屋门口,
手里拎着唯一抢救出来的糖画工具包,水已经没到脚踝。
“看来今晚得住桥洞了……”她叹了口气,转身差点撞上一堵“墙”。沈砚垂眸看她,
雨水顺着他的衣角滴落,却在触地前化作雾气消散。“婚约既立,你便归我庇护。
”他语气平淡,像在陈述今日天气,“随我来。”小满瞪大眼睛:“等等,
神仙也兴包办婚姻?”沈砚没回答,广袖一挥,她眼前一花,
再睁眼时已站在一座青瓦小院前。院门斑驳,挂着半朽的木牌,隐约可见“沈宅”二字。
“这……你家?”小满伸手推门,吱呀一声——院内桃花纷飞,白玉石阶蜿蜒至竹林深处,
檐角悬着琉璃风铃,叮咚如泉。小满的嘴张成了“O”形。
沈砚淡定跨过门槛:“障眼法而已,凡人见此处不过是间破屋。
”“……你们神仙管这叫‘破屋’?”事实证明,
神仙的“家”和凡人的“家”概念完全不同。小满瘫在云锦软榻上,
啃着沈砚凭空变出的仙桃:“你们平时吃饭吗?还是吸风饮露?”“可食可不食。
”沈砚正在案前批阅祈愿文书,头也不抬。“那洗澡呢?睡觉呢?上厕所——”“林小满。
”他笔尖一顿,耳尖微红,“神仙清净无垢。”“哦——”她拖长音调,突然跳起来,
“那你会用手机吗?”沈砚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个长方形物体。
“解锁是手指划一下……对!这是外卖APP,你想吃啥?我请客!”小满凑过来,
发梢蹭到他颈侧,带着糖霜的甜香。沈砚盯着屏幕上花花绿绿的图标,
眉头紧锁:“……何不直接点石成饭?”“那多没仪式感!”她抢过手机,迅速下单,
“给你点了麻辣香锅,微辣,加一份红糖糍粑——神仙也该尝尝人间烟火!”半小时后,
沈砚盯着红油里翻滚的藕片,如临大敌。同居第三天,小满开始了“驯化神仙计划”。
她扯着沈砚的广袖抱怨:“你这袖子比我的围裙还大,怎么洗碗?
”“净尘诀便可……”“不行!得体验生活!”她翻出件自己的卡通T恤强行套在他身上。
沈砚被迫弯着腰,任由她把他的长发从领口掏出来,表情活像被雷劈过。
T恤印着只咧嘴笑的柴犬,下摆勉强盖住他腰间玉佩。小满后退两步,
突然捂嘴狂笑:“哈哈哈你这像古装剧穿帮……等等别动!”她掏出橡皮筋,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他扎了个小揪揪。沈砚抬手摸到脑后那撮翘起的头发,沉默了。当晚,
灶台上的砂锅突然爆炸——沈砚试图用三昧真火熬红糖糍粑,结果烧穿了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