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复明代玉璜时，江临闯进工作室：“这玉我要了。”“江总，
文物修复不是您实验室的代码，得按规矩来。”这位科技新贵却日日来盯梢，
袖扣沾上我修复室的灰尘。后来我累倒发烧，迷糊间嘟囔：“你比碎瓷还难伺候。
”他喂药的手突然顿住：“那你要不要修一辈子？”拍卖会上他天价拍下我修复的文物。
记者追问原因，他镜头前晃着无名指婚戒：“聘礼。”初雪那夜，
他归还玉璜时掌心躺着一枚钻戒：“期限是永远。”---凌晨三点，
“栖梧”工作室里依旧亮着一盏孤灯。空气里悬浮着细微的尘埃，在灯下缓缓舞动，
被灯光切割出朦胧的光路。四周安静得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还有苏晚自己清浅的呼吸声。
她几乎将自己埋进了工作台那片柔和的光晕里，脊背绷成一道疲惫却依旧倔强的弧线。
工作台上，一件明代玉璜的残片被小心翼翼地固定在特制的软木托架上。
青白色的玉质在灯光下流转着温润内敛的光泽，仿佛沉淀了数百年的月光。然而此刻，
这件本该完满的古物却被一道狰狞的裂痕生生撕裂，
如同美人的面颊上添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苏晚屏住呼吸，眼睫低垂，视线凝成一线，
紧紧锁住手中那根细如发丝的修复针。针尖上，沾着微乎其微的、近乎透明的特制粘合树脂。
她的手腕稳定得如同焊死在工作台上，只有指尖传递着最精微的力道。
针尖以一种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幅度，
极其缓慢、极其精准地落向两片玉璜断裂边缘的某一点。那一点，必须分毫不差。
角度、力道、树脂的渗透……任何一点细微的偏差，都可能破坏玉质本身的结构，
或者留下无法弥补的胶痕，成为这件艺术品永恒的瑕疵。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又仿佛凝滞在这方寸之间。一滴汗珠悄然从她额角沁出，顺着清瘦的颊线滑落，
她甚至无暇去擦。就在这针尖即将触碰到玉璧、决定成败的毫厘之刻——“砰！
”工作室厚重隔音门被一股毫不客气的力道推开，重重撞在门吸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冰冷干燥的空气裹挟着门外走道的灯光，瞬间粗暴地涌了进来，
打破了工作室内近乎凝固的专注。苏晚的手腕猛地一颤！针尖在玉璜光滑的边缘打滑，
留下了一道极其细微、却足以让她心脏骤停的划痕。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
压过了所有的疲惫。她猛地抬起头，视线如两道冰锥，狠狠刺向来人。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身形挺拔高大，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一身剪裁精良、一丝不苟的深灰色西装，
包裹着宽肩窄腰，像是刚从某个顶级金融峰会的聚光灯下走下来。他面容英俊得极具侵略性，
眉骨深刻，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略显凉薄的直线。最慑人的是他那双眼睛，
深邃如寒潭，此刻正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审视，
居高临下地扫视着这间略显凌乱、充满了古旧气息的工作室。
那目光掠过一排排摆放着残破器物的架子，
掠过苏晚工作台上那些精巧却沾满岁月痕迹的工具，最后，落在她本人身上，
带着一种评估某种精密仪器般的锐利和漠然。
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同样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的助理，正拿着平板电脑记录着什么。
苏晚认得这张脸。财经杂志的宠儿，科技新贵，江临。
他创立的“临渊科技”在人工智能领域攻城略地，风头无两。只是，
他的领域是冰冷的代码和光速迭代的未来，而这里，是凝固了时间的尘埃和伤痕累累的过去。
两个世界，本不该有交集。“江总？”苏晚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更淬着冰碴，
“凌晨三点，擅闯私人工作室，您有何贵干？”她极力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工作台上那枚玉璜——那道因他闯入而新增的划痕，
像一根针扎在她眼里。江临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仿佛在确认什么，随即越过她，
精准地落在那件只修复了一半的明代玉璜上。他迈开长腿，几步便走到了工作台前，
强大的压迫感随之逼近，带着他身上清冽的须后水味道，
混合着一种属于实验室的、无机质的冷感。他根本没看苏晚，视线只黏在玉璜上，
修长的手指虚虚地悬在玉璜上方，似乎想触碰，又带着某种奇异的克制。他开口，
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如同在实验室里下达指令：“这件玉璜，
我要了。现在就要带走。”苏晚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脑门，烧得她眼前发花。她猛地站起身，
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惫、被惊扰打断的愤怒、以及面对这种全然无视规则和他人劳动成果的傲慢时涌起的屈辱感，
瞬间交织在一起，在她胸腔里炸开。“江总，”她一字一顿，
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火的冰珠，砸在寂静的空气里，“文物修复，
不是您实验室里一行可以随意删除重写的代码！它有它的规矩，有它的流程，
更有它不可亵渎的时间！”她指着那枚躺在柔光下的玉璜，
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它碎了，带着几百年的伤。修复它，需要时间，需要敬畏，
更需要绝对的安静！您现在闯进来，不仅打断了最关键的一步，还差点毁了它！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语气里的锋芒丝毫不减，“带走？
请问您带走它做什么？放在您实验室的展示柜里当个冰冷的装饰品？
还是拆解了研究它的分子结构？抱歉，它不属于您，至少现在，它只属于这个修复台，
属于修复它的时间。”江临终于将目光从玉璜上移开，落在了苏晚脸上。那目光锐利依旧，
却似乎因她激烈的反驳而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波动。他微微眯起眼，
像是在重新评估眼前这个纤瘦却浑身竖起尖刺的修复师。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他身后的助理紧张地推了推眼镜，额角沁出了细汗。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江临薄唇微启，
依旧是那种毫无波澜的语调，却做出了让步：“好。按你的规矩来。
”苏晚紧绷的肩膀微微一松，还没来得及吐出那口堵在胸口的气，
就听江临紧接着说道：“但我需要全程监督修复过程。确保它最终，完美无缺。”“监督？
”苏晚简直要气笑了，荒谬感冲淡了愤怒，“江总，
您知道修复一件这样的玉璜需要多久吗？
知道这过程中需要多少次反复的清洁、粘接、加固、打磨、做旧？
知道每一分钟都需要绝对的专注和不受打扰的环境吗？您在这里，就是最大的干扰源！
”她毫不客气地指出，目光扫过他价值不菲的西装袖口，仿佛在说，
您这身行头连这工作室里的尘埃都容不下。“那是你需要解决的问题。
”江临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我的时间同样宝贵。从明天开始，
我会在每天下午三点准时过来。”他抬手，看了一眼腕上那块低调却价值惊人的铂金腕表，
“现在，不打扰你继续。”说完，他甚至不再看苏晚一眼，转身便走。
那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重新关上的门外，只留下一室被搅乱的空气，
和他身上那种冰冷的、无机质的气息，无声地宣告着某种不容反抗的介入。苏晚站在原地，
胸口剧烈起伏，瞪着紧闭的门板，仿佛要把它瞪穿。半晌，她才颓然地跌坐回椅子上，
手指疲惫地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她低头，目光重新落回那枚玉璜上，
那道因他闯入而留下的细微划痕，在灯光下像一道无声的嘲讽。“神经病！
”她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一种被强行拖入未知旋涡的烦躁。然而，
江临言出必行。第二天下午三点整，工作室的门被准时推开，分秒不差。
江临依旧是一身熨帖笔挺、纤尘不染的深色西装，仿佛刚从某个真空无菌实验室里走出来。
他无视了苏晚瞬间绷紧的身体和无声的瞪视，径直走到昨天那个位置——离工作台不远不近，
恰好能看到玉璜修复进度，又不会靠得太近妨碍操作。
他带来一把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符合人体工学的折叠椅，无声地放下，坐下。
助理则安静地立在一旁，打开平板电脑，随时准备记录。苏晚连头都没抬，
只当他是工作室里新增添的一件、造型过于昂贵的现代摆设。
她强迫自己将全部心神沉入眼前的工作。她需要将昨天那道意外划痕进行更精细的处理，
这需要比粘合裂缝更细微的操作，一点一点用极细的磨石和特制抛光膏，
将划痕边缘磨得圆润自然，再重新上蜡养光，使其彻底融入玉质本身的纹理。
整个过程耗时耗力，对心神的消耗更是巨大。她小心翼翼地操作着，呼吸都放得极轻。然而，
那种被强烈注视的感觉如影随形，像一层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她能感觉到江临的目光，
并非灼热，而是那种冰冷的、审视的、仿佛在观察某种精密仪器运转状态的视线，
一遍遍扫过她的指尖，扫过工作台上的工具，最终落在那枚小小的玉璜上。
时间在极度专注和极度不自在的夹缝中缓慢流淌。不知过了多久，
苏晚需要更换一个更细的打磨头。她微微侧身去拿工具架上的一个小盒子，
眼角余光不可避免地带到了角落里的江临。他依旧维持着那个挺拔的坐姿，
像一尊完美的雕像。然而，
地捕捉到了一点不和谐的细节——在他靠近工作台一侧、那垂落下来一丝不苟的西装袖口上，
不知何时，沾染上了一小点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浅灰色尘埃。那灰尘，
是从她工作台上飘过去的。是她这个修复室里最寻常不过的组成部分，
是数百年时光的沉淀物。此刻，却像一枚小小的勋章，又像一个突兀的闯入标记，
落在了他那片象征着绝对秩序和现代科技的“无菌领域”之上。
苏晚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拿起工具，
继续专注于玉璜上的那一点瑕疵。只是心底深处，那层冰封的抗拒，似乎被这粒小小的尘埃，
悄无声息地撬开了一道微不可见的缝隙。第三天，第四天……江临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每天下午三点，准时出现，坐下，沉默地注视。偶尔，他会对助理低声吩咐几句工作上的事，
声音压得很低，但在这针落可闻的空间里，依旧清晰可辨。工作室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氛围。
一边是苏晚沉浸式的、近乎忘我的修复工作，
古老尘埃混合的独特气息；另一边是江临带来的、属于高效运转的现代科技世界的冰冷节奏，
他腕表指针规律的滴答声，助理指尖敲击平板屏幕的轻微嗒嗒声，都显得格格不入，
却又顽强地共存着。苏晚渐渐发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江临的目光似乎不再仅仅停留在玉璜上。有时，她的目光会撞上他投来的视线。
那深邃的眼眸里，审视依旧，但似乎多了一点别的什么。一种探究？一种……专注？
当她使用一种极其特殊的、形如柳叶的薄刃工具，
在玉璜断裂的茬口处进行极其精微的清理时，她甚至捕捉到他眉峰极细微地蹙了一下，
那眼神里，竟似乎掠过一丝……类似紧张的情绪？更让她意外的是，
他带来的那把昂贵的折叠椅，不知何时被移开了几寸，离她的工作台更远了一点。
仿佛在无声地调整着某种边界感。第五天下午，苏晚遇到一个难题。
玉璜断裂处有一小块极其微小的玉质缺失，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察觉，但如果不填补，
会影响整体结构的稳固性和美观。这种细微的补缺，
需要用到一种特殊的矿物粉末混合树脂进行填补，再进行精雕细琢和做旧，
极其考验手上功夫。她屏息凝神，用一根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针尖，
蘸取一点点调和好的填料，试图将其精准地点入那个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凹坑里。一次，
失败了。填料没能完美附着。两次，角度稍有偏差。三次……细微的汗珠再次沁出她的额角。
她能感觉到角落那道目光的存在感比任何时候都强烈，像一道无形的束缚，
让她指尖的微操变得更加滞涩。一股烦躁和挫败感隐隐升起。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的江临突然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工作室的寂静：“角度，
再向左偏斜0.5度左右。你的针尖带料点下去时，手腕下沉的力度可以再轻三分。
”苏晚的手指猛地僵在半空！她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向角落里的男人。他依旧端坐着，
姿态没有丝毫改变，只是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正看着她，平静无波，
仿佛刚才那句精准到近乎苛刻的指导，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
“你……懂修复？”苏晚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愕和怀疑。
一个满脑子代码和算法的科技新贵，能看出她手腕下沉的力度需要再轻三分？这简直荒谬！
江临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重新落回玉璜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实验室的数据：“不懂。
但任何需要极致精准的操作，原理相通。微观层面的物质堆叠和粘附，力的传导与平衡，
都有其规律可循。你刚才的动作，从物理角度分析，效率并非最优。”苏晚哑口无言。
他用冷冰冰的物理原理，解释了她需要凭借多年经验和“手感”才能把握的精微操作？
荒谬感再次袭来，但奇异的是，心底那股因反复失败而升起的烦躁，
却因他这过于理性的“指导”而被打散了。她深吸一口气，尝试着按他说的，
将手腕向左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个角度，点下去时，刻意将力道放得更轻更柔。这一次，
那点细微的矿物填料，竟真的完美地嵌入了那个微小的凹坑，严丝合缝。
苏晚看着那完美的填补点，又看看角落里那个仿佛只是陈述了一个客观事实的男人，一时间，
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那粒落在他袖口的尘埃，似乎在她心底漾开了一圈更大的涟漪。
日子就在这种奇特的、充满张力的“监督”中一天天滑过。
玉璜上的伤痕在苏晚的指尖下一点点弥合，
那道狰狞的裂痕渐渐被细若游丝的金线般的光泽取代。而江临的存在，
也从最初令人窒息的干扰，
逐渐变成了工作室里一个虽然依旧沉默、却不再那么令人时刻紧绷的背景板。
他依旧每天三点准时出现，依旧穿着他那身昂贵的、似乎与这满室古旧格格不入的西装。
但变化也在悄然发生。他不再正襟危坐，有时会微微靠在椅背上，
目光长久地停留在苏晚灵巧翻飞的手指上，或者凝视着那枚正在重获新生的玉璜，
眼神里那种冰冷的审视淡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
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助理也不再每天都来，更多时候，
只有他一个人安静地待在那个角落。苏晚发现自己也习惯了。
习惯了他身上清冽的须后水味道混杂在古老的尘埃气息里，
习惯了他腕表指针规律的滴答声成为工作室白噪音的一部分，
甚至习惯了他偶尔投来的、不再那么具有压迫感的注视。她会一边操作着手中的工具，
一边随口跟他抱怨两句粘合剂的天气适应性太差，或者某块玉质的脾气太倔。而他，
大多时候只是沉默地听着，偶尔会极简地回应一两个字：“嗯。”“知道。
”像是在接收某种数据反馈。那粒曾经落在他袖口的尘埃，似乎早已被拂去，不留痕迹。
然而，高强度的工作和持续紧绷的神经终究会带来反噬。
在玉璜修复进入最后也是最耗神的打磨做旧阶段时，苏晚终于撑不住了。
连续几天几乎不眠不休的奋战，让她眼前开始阵阵发黑，喉咙干涩发紧。她强撑着精神，
用最细的砂纸沾着特制的油膏，一遍又一遍地在修复好的接缝处进行最后的打磨，
力求让那新生的玉质与古老的包浆融为一体，了无痕迹。每一次抬手落下，
都像灌了铅般沉重。这天下午，江临推门进来时，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
工作室里那股熟悉的、混合着专注与尘埃的气息依旧，但空气似乎更沉闷了些。
苏晚依旧坐在工作台前，背对着他，肩背却不再像往日那般挺直，而是微微佝偻着，
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她打磨的动作也比平时慢了许多，带着一种迟滞感。
江临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走到惯常的位置坐下，目光落在苏晚的背影上，
眉心几不可察地蹙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晚的动作越来越慢，好几次，
手中的工具都差点滑落。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眼前越来越重的模糊感，但效果甚微。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和皮肤表面的滚烫交织在一起，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咳…咳咳……”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终于冲破了喉咙，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角落里的江临瞬间站了起来，动作快得带倒了椅子。他几步跨到工作台边，
大手直接探向苏晚的额头。滚烫！那温度灼烧着他的指尖。“你发烧了。
”他的声音低沉紧绷，不再是平日的毫无波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立刻停止工作，去医院。”苏晚被那滚烫的触碰惊得瑟缩了一下，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她费力地抬起头，视线里江临那张英俊得过分的脸孔有些扭曲晃动。
连日积压的疲惫、身体的不适、还有对他这种“理所当然”命令口气的逆反心理，
混杂着烧得糊涂的思绪，一股脑涌了上来。她用力挥开他探过来的手，
像一只被逼到角落炸毛的猫，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浓浓的怨气：“不去！
你……你少管我！烦死了……”她重新低下头，试图去抓工作台上的工具，
手指却颤抖得不听使唤。混沌的意识里，只剩下眼前这枚耗费了她无数心血的玉璜，
还有身边这个像背后灵一样盯了她十几天的“麻烦源头”。她一边徒劳地试图拿起细砂纸，
一边含混不清地嘟囔着，像是在抱怨玉璜，
诉眼前的人：“……比那些……碎瓷片……还难伺候……折腾死人了……”声音又低又模糊，
带着病中的脆弱和委屈。江临的手停在半空，被她挥开。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
听着她含混不清、却字字清晰的抱怨，身体猛地僵住。工作室里死一般寂静，
只有她粗重滚烫的呼吸声。几秒钟后，江临弯下腰，
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笨拙的轻柔，避开了她乱挥的手，
小心翼翼地抽走了她指间捏着的砂纸。然后，
拿起苏晚放在台子上的保温杯——里面通常是温水或她泡的花草茶——拧开盖子试了试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