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那杯毒酒烧穿喉咙的瞬间，沈月凝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还有裴恒搂着柳如烟那刺耳的调笑声。“凝姐姐，你就安心去吧。你的嫁妆，
还有这侯府主母的位置，妹妹我就替你收下了。”柳如烟的声音甜得发腻，却像淬了毒的针。
裴恒，她掏心掏肺爱了十年、扶持了十年的丈夫，此刻眼神冷漠得像看一块抹布：“月凝，
要怪就怪你挡了如烟的路，也挡了我的前程。你沈家，气数尽了。”黑暗吞噬意识前，
沈月凝只留下刻骨的恨——若有来世，她定要这对狗男女血债血偿，
让整个虚伪的侯府为她陪葬！（一）“**！**！您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
”带着哭腔的熟悉声音在耳边响起。沈月凝猛地睁开眼。入目是藕荷色的纱帐，
绣着精致的蝶恋花。空气里弥漫着她最爱的沉水香味道。这不是阴冷的地牢，
也不是她临死前那间破败的柴房。她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到了床边哭得眼睛红肿的丫鬟春桃，
年轻了好几岁的模样。“春桃？”她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是奴婢！**，
您都昏迷三天了！都怪那该死的柳姨娘，非拉着您去赏什么劳什子荷花，害您失足落水！
”春桃愤愤不平，一边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一边递过温水。落水？昏迷三天？
沈月凝的心跳如擂鼓。她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纤细、尚未因常年操劳和忧思而变得粗糙的手，
又摸了摸脸颊，光滑紧致。这不是她临死前枯槁的样子。她……重生了！重生在她十六岁，
刚嫁入武安侯府半年，
还是那个被裴恒甜言蜜语哄骗、被柳如烟表面姐妹情深迷惑的蠢货沈月凝之时！那个落水，
根本就是柳如烟精心设计的谋杀！一股狂喜混杂着滔天恨意瞬间席卷了她。老天开眼！
竟真的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柳如烟呢？”沈月凝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春桃被她眼中的寒意惊得一哆嗦：“柳、柳姨娘在佛堂…说是为**祈福抄经呢。
侯爷下朝回来也去看过她了…”祈福抄经？好一个惺惺作态！前世，她落水后缠绵病榻许久，
柳如烟就是靠着这“日夜祈福”的贤名，一步步博得裴恒和老夫人的怜惜，
最终爬上了贵妾的位置，开始蚕食她的权力和嫁妆。沈月凝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很好，
戏台子都搭好了，角儿也粉墨登场了。这一世，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给谁唱一出好戏！
（二）休养了两日，沈月凝“病愈”了。她对着铜镜，
仔细描摹着前世记忆中那个温婉柔顺的自己。眼神要软，笑容要甜，
带着恰到好处的病弱和一丝被“好姐妹”连累的委屈。她先去给老夫人请安。
“孙媳给祖母请安。让祖母担心了，是孙媳的不是。”沈月凝盈盈下拜，声音温软，
带着点虚弱。老夫人看着脸色苍白、身形单薄的孙媳，
再想想那个据说“日夜祈福”却面色红润的柳如烟，心里那杆秤微微倾斜了些。
她淡淡应了声：“起来吧，身子刚好，仔细些。”“谢祖母。”沈月凝起身，
目光不经意扫过一旁侍立的柳如烟。对方穿着素净的衣裙，脂粉未施，
一副清心寡欲、我见犹怜的模样。“姐姐可算大好了！”柳如烟立刻上前，眼中含泪，
想去握沈月凝的手，“都是妹妹不好，没能拉住姐姐，
害姐姐受苦……”沈月凝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用帕子掩唇轻咳两声：“妹妹说哪里话，
是我自己不小心。倒是听说妹妹这几日为我祈福抄经，辛苦你了。
”她目光落在柳如烟光洁红润的指甲上，意有所指，“只是这抄经最耗心神，
妹妹瞧着气色倒好，可见心诚则灵，佛祖庇佑呢。”老夫人闻言，也下意识看向柳如烟的手。
那指甲修剪得圆润漂亮，透着健康的粉色，哪像日夜抄经、忧思过度的样子？
老夫人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柳如烟笑容一僵，下意识想把手指缩进袖子里。这时，
门外传来通报：“侯爷到！”裴恒大步流星地进来，
第一眼就看到了柔弱站立的沈月凝和一旁“楚楚可怜”的柳如烟。他眉头微蹙，
径直走向柳如烟，语气带着心疼：“如烟，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又过来了？瞧你，
脸色都白了。”柳如烟立刻顺势依偎过去，声音带着哽咽：“恒哥哥，
我担心姐姐……”沈月凝心中冷笑。看，多么熟悉的一幕。前世她就是这样，
被他们旁若无人的亲密刺得遍体鳞伤，却还要强装大度。现在？她只觉得恶心。她微微屈膝，
对着裴恒行礼，声音平静无波：“侯爷。”然后转向老夫人，“祖母，
孙媳还有些账目未理，先行告退，不打扰侯爷和柳姨娘了。”她特意加重了“姨娘”二字。
裴恒被她这冷淡疏离的态度弄得一愣。记忆中，沈月凝见到他，总是满眼爱慕和欢喜。
他有些不悦：“夫人身子刚好，理账不急。如烟为你祈福，也是辛苦。”沈月凝抬眸，
清澈的目光直视裴恒，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侯爷说的是。柳姨娘辛苦抄经祈福，
妾身感激不尽。只是妾身方才瞧着，柳姨娘十指纤纤，指甲饱满红润，竟无半点墨渍或薄茧，
想必这经文……是抄在心里的吧？这份心意，更显虔诚了。”她语气真诚，
仿佛真心实意在夸赞。“噗嗤……”旁边有个小丫鬟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了嘴。
裴恒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老夫人看向柳如烟的眼神也彻底冷了下去。
抄经祈福连个墨点都没有？骗鬼呢！柳如烟脸色煞白，
摇摇欲坠：“姐姐……你、你怎能如此污蔑我……”“污蔑？”沈月凝无辜地眨眨眼，
“我只是陈述所见。妹妹若真抄了，想必经文还在佛堂？不如请祖母派人去取来看看，
也好让妹妹证明清白，免得被我这‘病糊涂’的人误会了。”柳如烟彻底慌了神，
她哪里抄了什么经！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她求助地看向裴恒。裴恒脸色铁青，
只觉得沈月凝今天句句带刺，让他下不来台。他烦躁地挥挥手：“够了！一点小事闹什么！
如烟也是好心！夫人刚病愈，还是回去好好歇着吧！少胡思乱想！”他选择了维护柳如烟，
像前世无数次那样。沈月凝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想笑。她恭敬地福身：“是，妾身告退。
”转身离开时，脊背挺得笔直，再没有一丝前世面对他们时的卑微和心碎。第一步，
撕开柳如烟的伪善面具，在老夫人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成功。
（三）回到自己的“凝香院”，沈月凝脸上的柔弱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寒。“春桃，
把库房钥匙和对牌都找出来。”“**？”春桃不解，“您要管家了？
可侯爷不是让您歇着……”“歇着？”沈月凝冷笑，“再歇下去，只怕连这院子都要姓柳了！
”前世她病着，管家权就被老夫人以“养病”为由，半推半就地交给了柳如烟“暂管”。
这一交，就再也没拿回来过！她的嫁妆，侯府的公账，都成了柳如烟的囊中之物。这一世，
她必须主动出击。她仔细梳理着前世的记忆。裴恒现在只是个空有爵位、无实权的闲散侯爷，
武安侯府早已是个空架子，
全靠着她的丰厚嫁妆和她的嫁妆铺子、田庄的收益在苦苦支撑门面，
维持着他和他那群狐朋狗友的奢侈开销。柳如烟能得宠，除了那副楚楚可怜的白莲花样，
更重要的是她背后有个在户部当个小官的爹，
能给裴恒一些微不足道却让他觉得有希望的人脉。呵，户部小官？沈月凝眼中闪过算计。
她记得很清楚，就在半年后，会有一场不大不小的户部亏空案，牵连了不少人，
柳如烟她爹似乎也卷了进去，最后是裴恒花了大力气（用的还是她的银子）才把人摘出来。
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但现在，首要任务是拿回财政大权。
沈月凝没有直接去找老夫人或裴恒要权。她只是“病愈”后，开始“关心”府中用度。
她让春桃悄悄去查了厨房采买、四季衣裳、人情往来的账目。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短短半年“暂管”，柳如烟就敢在采买上做手脚，虚报价格，
中饱私囊；给下人的份例克扣得厉害，
却给她自己院里的丫鬟婆子添了不少新衣首饰；连给老夫人寿辰预备的礼金，
都比往年缩水了近三成！沈月凝将这些证据不动声色地整理好。然后，
在一个裴恒休沐、老夫人心情尚可的午后，她“无意”间提起了府中开支。“祖母，
孙媳前些日子整理自己嫁妆单子，发现京郊那处陪嫁田庄今年的收成似乎比往年差了些，
庄头报上来的账目也有些糊涂。孙媳想着，是不是该换个可靠的人去管管？
”她语气带着点小媳妇的烦恼。老夫人对田庄收益很敏感，那是府里重要的进项：“哦？
账目有问题？”沈月凝适时地拿出自己嫁妆田庄的账本（特意做了点小问题），
又“顺便”提了一句：“唉，孙媳看这些账目就头疼。还是柳姨娘能干，
帮府里管着那么多事，想必侯府公中的账目定是清清楚楚的。
不像我这个笨手笨脚的……”这话一出，老夫人心里就打了个突。
她想起柳如烟那“抄经”的闹剧，再联想到最近府里下人似乎有些怨言，说份例少了。
她沉声道：“把府里近半年的账本拿来我看看！”柳如烟被匆匆叫来，
当老夫人和裴恒的面打开公账。沈月凝在一旁“虚心”地看着。老夫人久经世故，
账目上的猫腻哪里瞒得过她的眼？采买的肉价高得离谱，布匹数量对不上，
好几笔大额支出去向不明……越看，老夫人的脸色越沉。裴恒不懂这些，只觉得烦：“母亲，
些许小事，何必……”“小事？”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乱响，“这采买的银子，
够买一头牛了！还有这布匹，账上记了二十匹上等苏锦，库房里却只有十匹！剩下的十匹呢？
飞了？！还有这给刘侍郎家的寿礼，我记得去年是五百两，今年怎么成了三百两？
剩下二百两哪去了？！”柳如烟吓得扑通跪下，脸色惨白，语无伦次：“老夫人息怒！
这、这定是底下人贪墨！妾身、妾身一时不察……”“不察？”老夫人气得发抖，
“我看你是太‘察’了！这账做得倒是‘漂亮’！若非月凝今日提起田庄账目不清，
我还被你蒙在鼓里！我武安侯府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裴恒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看着柳如烟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和恼怒：“如烟！你太让我失望了！”沈月凝适时地站出来，
温声劝道：“祖母息怒，侯爷也莫要太过责怪柳姨娘。她毕竟年轻，初次管家，
难免有疏漏之处。府中事务繁杂，想必是下人们欺她心善，从中作梗。如今查出来也好，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她这番“大度”的劝说，更显得柳如烟无能且贪婪。
老夫人疲惫地揉着额角：“罢了！柳氏，你管家不力，贪墨府中财物（虽然没明说，
但意思到了），从今日起，交出对牌钥匙，闭门思过一个月！
府中中馈……”她看了一眼垂首恭立的沈月凝，又看看不成器的儿子，“还是交给月凝吧。
她才是正经的侯府主母！”“祖母！”裴恒还想为柳如烟求情。“闭嘴！”老夫人厉声呵斥，
“再替她说话，你也给我滚出去反省！”裴恒噤声，只能恨恨地瞪了沈月凝一眼，
觉得都是她多事。沈月凝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地应下：“孙媳遵命。定当尽心尽力，
不负祖母所托。”管家权，顺利拿回！回到凝香院，沈月凝立刻雷厉风行地整顿内务。
该查的查，该罚的罚，该换的换。一时间，侯府上下风气为之一清。
下人们虽然被新主母的严厉震慑，但看到克扣的份例补发了，伙食也变好了，
反倒觉得这位主母虽然厉害，但赏罚分明，比那笑面虎似的柳姨娘强多了。
（四）在彻底清查侯府公账，将自己嫁妆产业牢牢掌控的同时，
沈月凝开始有目的地整理自己从沈家带来的物品。她记得母亲临终前，
曾将一个不起眼的紫檀木小匣子交给她，说是外祖母留下的念想，嘱咐她务必收好，
非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前世她沉浸在裴恒的“柔情”里，又忙着打理侯府琐事，
竟将这匣子忘在了陪嫁库房最深处，直到死都没想起来。这一世，
她第一时间让春桃找了出来。匣子没有锁，只有一个小小的机括。
沈月凝按照母亲模糊提及的方法，轻轻拨弄了几下，“咔哒”一声轻响，匣子弹开。
里面并没有什么奇珍异宝，只有几件做工普通的旧首饰，一封泛黄的信，
还有一本……厚厚的账册？沈月凝有些疑惑，拿起那本账册。入手沉甸甸的，纸张坚韧，
边缘已有些磨损。她随手翻开。第一页，记录着一些米粮布匹的寻常出入。第二页，
第三页……看起来都像是普通商行的流水。然而，当她翻到中间部分时，瞳孔骤然收缩！
那一页页记录的，不再是米粮布匹，而是冰冷的铁器名称：“精铁，一千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