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窗户上。我掏出钥匙开门。屋里黑着。只有卧室门缝透出一点光。还有奇怪的声音。
像猫叫。又不像。我放下蛋糕盒。今天是我和周扬恋爱三周年。我提前下班。想给他惊喜。
手里还拎着他最爱吃的杏仁蛋糕。我光着脚走过去。地毯吸掉了所有声音。门没锁严。
轻轻一推。开了。床上。两条白花花的人影纠缠在一起。周扬喘着粗气。动作很猛。
他身下压着一个女人。红色吊带裙被掀到腰上。散落在地毯上的。还有她的内衣。黑色蕾丝。
很刺眼。周扬猛地抬头。看见门口的我。脸色瞬间煞白。像见了鬼。他一把推开身上的女人。
“森萤？！”那女人尖叫一声。抓起被子裹住自己。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叫林薇。
上周还甜甜地叫我“森萤姐”。蛋糕盒掉在地上。啪嗒一声。杏仁奶油糊了一地。
甜腻的香气混着房间里某种味道。让人作呕。周扬胡乱套上裤子。冲过来抓我的胳膊。
“森萤！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滴——！检测到高浓度渣男能量！
】【符合绑定标准！】【‘渣男终结者’系统激活中…】【10%…50%…100%！
】【绑定成功！宿主：裴森萤！】一个冰冷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在我脑子里炸开。
清晰得可怕。周扬的嘴还在动。声音却像隔着一层水。模糊不清。只有那个机械音。
钉子一样凿进我脑子。【新手任务发布：惩治眼前渣男（初级）。
】【任务要求：使其社会性死亡。】【任务时限：24小时。】【任务奖励：积分100点，
‘初级渣男鉴定术’（永久）。】【失败惩罚：系统解绑，宿主即刻死亡。】死亡？
我浑身一冷。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那股几乎要冲破天灵盖的愤怒和恶心。
被这诡异的“惩罚”硬生生冻住。周扬还在摇晃我的胳膊。“森萤？你怎么了？说话啊！
你脸色好难看！”他脸上是熟悉的担忧表情。以前我加班累到发烧。他就是这副样子。
现在只觉得假。假得让人想吐。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力气大得自己都吃惊。
周扬被我甩得踉跄后退一步。撞到门框。“森萤？”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大概从没见过我这么大力气。【请宿主尽快确认任务！】机械音冷冰冰地催促。
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我看着周扬那张曾经让我心动。现在只想撕碎的脸。
还有床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林薇。一股冰冷的决心。从脚底板窜上来。直冲天灵盖。死？
不。要死也是你们死。“好。”我在心里说。对那个系统。也对自己。“这任务，我接了。
”周扬还想上前。“森萤，你冷静点，我们出去谈……”“滚。”我的声音很平。
没有歇斯底里。反而把他镇住了。他僵在原地。“收拾你的东西。”我指着门口。
“今晚就滚出去。”“森萤！你不能这样！我们三年……”“再多说一个字。”我打断他。
弯腰。捡起地毯上那件黑色蕾丝内衣。用两根手指。嫌恶地捏着。像捏着一条毒蛇。
“我就把这东西。”“拍下来发给你妈。”“发到公司大群里。
”“让你妈看看她引以为傲的好儿子。”“在公司搞实习生是什么德行。”周扬的脸。
瞬间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大概终于意识到。
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裴森萤。死了。被我亲手掐死的。
在我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滚在我们床上的那一刻。在我脑子里绑定那个鬼系统的那一刻。
他像斗败的公鸡。胡乱抓起几件衣服。塞进一个运动包里。林薇裹着被子。抖得像筛糠。
“森萤姐……我……”“你也滚。”我看都没看她。“穿好衣服。”“立刻。”“马上。
”“消失。”两个人。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门口。防盗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墙壁都在抖。
隔绝了外面世界。也隔绝了我过去三年可笑的付出。屋子里死寂。只剩下我一个人。
站在一地狼藉里。杏仁奶油和某种体液的味道。混合着。钻进鼻孔。恶心得我冲到卫生间。
抱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吐到只剩酸水。我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背靠着浴缸。浑身脱力。
那个机械音又响了。【新手任务完成度：50%。目标人物已离开宿主视线范围。
】【请宿主在时限内完成‘使其社会性死亡’目标。
】【倒计时：23小时47分22秒…】我抹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眼窝深陷。
嘴角还挂着秽物的女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社会性死亡？”“怎么弄？
”“发朋友圈？挂他照片？写小作文？”“太低级了。”“没意思。
”【系统提示：是否消耗10积分，兑换‘初级信息搜寻’（一次性）？】积分？
我这才注意到。脑子里除了那个冷冰冰的声音。还有一个类似游戏界面的东西。很简陋。
【积分：0】【技能：无】【任务：新手任务（进行中）】右下角有个小小的【商城】按钮。
灰的。点不开。大概积分不够。“兑换。”我毫不犹豫。新手任务奖励100积分。
提前预支10点。划算。【消耗10积分，兑换‘初级信息搜寻’（一次性）成功。
】【请指定搜寻目标及内容。】“周扬。”我念出这个名字。牙根发痒。
“我要他所有开房记录。”“公司邮箱密码。”“还有……”我顿了顿。
想起他那个宝贝得要死的手机。“他手机里。”“所有聊天记录。”“特别是跟不同女人的。
”“越详细越好。”【信息搜寻中…】【搜寻完毕。】【信息已整理打包。】【请查收。
】脑子里“叮”的一声。多了一个闪烁的文件夹图标。意念一动。“打开。”瞬间。
海量的信息涌进来。开房记录。密密麻麻。时间跨度长达两年。
地点遍布本市各大快捷酒店甚至情趣旅馆。对象名字五花八门。有眼熟的同事名字。
更多的是陌生人。其中林薇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最近三个月。频率高得吓人。公司邮箱里。
塞满了和各种女客户的暧昧邮件。尺度之大。不堪入目。还有手机聊天记录。不堪入目。
光是我粗略扫到的。同时保持“深度交流”的。就有五个。其中一个。备注是“老婆”。
是我。另一个。备注是“真爱”。是林薇。剩下的。
分别是“小野猫”、“甜心宝贝”、“寂寞小妖精”。还有……一个名字让我瞳孔猛地一缩。
王莉莉。我们公司行政部主管。周扬的顶头上司。一个四十多岁。风韵犹存。
据说老公是公司高层的有夫之妇。聊天记录里。周扬极尽谄媚之能事。一口一个“莉莉姐”。
“莉莉姐今天真美”。“莉莉姐的香水味让我魂不守舍”。“莉莉姐交代的事，
小弟赴汤蹈火”。王莉莉则半推半就。语气暧昧。时不时发些暴露的照片。
让周扬“提提意见”。最新一条。是昨天晚上。王莉莉：【小周，
上次那个项目奖金批下来了，你功劳最大，明天来我办公室，单独给你。
】周扬：【谢谢莉莉姐！莉莉姐对我最好了！（亲吻表情）】单独给？
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上给？还是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给？我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原来。
他最近总加班。升职加薪特别快。是这么来的。真行。吃软饭吃到顶头上司头上。
还吃得这么心安理得。我看着这些铁证。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又冷又硬。原来。
我以为的三年深情。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我不过是他池塘里。一条还算省心的鱼。
给他洗衣做饭。陪他睡觉。分担房租。仅此而已。愤怒烧干了最后一点眼泪。
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一种奇异的冷静。“社会性死亡？”“好。”“我成全你。”“周扬。
”第二天。我请了假。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去了公司附近那家最大的打印店。“老板。
”我把一个U盘递过去。声音透过口罩。有点闷。“打印。”“全部。”“单面。”“A4。
”“普通纸。”“一万张。”“多少钱？”打印店老板是个秃顶大叔。接过U盘。**电脑。
点开文件夹。只看了一眼。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猛地抬头看我。
眼神惊疑不定。“姑……姑娘？你确定？”“确定。”我把几张红票子拍在柜台上。“加急。
”“现在就打。”“印出来。”“我带走。”“钱不够再补。”老板咽了口唾沫。看看钱。
又看看电脑屏幕上那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截图。开房记录表格。暧昧邮件打印件。
每一张都打上了周扬清晰的大头照。还有醒目的红色标题大字：【实名曝光！
XX公司销售部周扬！专业软饭硬吃！脚踏N条船！私生活极度糜烂！勾搭有夫之妇！
】下面罗列着一条条罪状。证据链完整。图文并茂。冲击力十足。老板手有点抖。
“姑娘……这……这犯法吧？”“不犯法。”我声音很平静。“都是事实。
”“我手里有原件。”“他可以去告。”“我奉陪。”老板看我态度坚决。
又看看那几张红票子。一咬牙。“行！”“给你打！”大型打印机开始嗡嗡作响。
雪白的A4纸像流水一样吐出来。每一张。都印着周扬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和他肮脏龌龊的证据。一摞。两摞。三摞……很快堆成了小山。打印店里的其他顾客。
都好奇地看过来。有人眼尖。瞄到了纸上的内容。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天哪！这不是那个XX公司的周扬吗？”“看着人模狗样的！背地里这么脏！”“啧啧啧，
脚踏几条船？还勾搭有夫之妇？真不要脸！”“这谁啊？这么狠？直接印一万份？
”“肯定是哪个被他坑惨了的姑娘呗！干得漂亮！”我充耳不闻。
只是盯着那些不断吐出来的纸。像看着行刑的子弹。整整一万张。
老板用几个大纸箱帮我装好。还借了个小推车给我。“姑娘……你……小心点啊。
”老板看着我。眼神复杂。有同情。有担忧。也有一丝痛快。“这种**。”“就该这么治！
”我点点头。推着小推车。走出打印店。外面阳光刺眼。我眯了眯眼。目标很明确。
周扬的公司。本市CBD核心区。那栋气派的玻璃幕墙写字楼。早高峰刚过。
写字楼门口人流如织。西装革履的精英们步履匆匆。我推着小推车。
停在写字楼大门正对着的广场中央。最显眼的位置。然后。弯腰。打开纸箱。
抓起厚厚一叠印满罪证的A4纸。用尽全身力气。向空中猛地一扬！哗——！雪白的纸张。
如同巨大的传单。又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崩。纷纷扬扬。从天而降。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什么东西？”“传单？”“快看看！
”人们下意识地接住飘落的纸张。低头一看。瞬间炸开了锅！“**！周扬？销售部的？
”“开房记录？这么多？！”“妈呀！这不是王主管吗？他俩……”“聊天记录好恶心！
还叫莉莉姐……呕！”“脚踏几条船？实习生也搞？禽兽啊！”“实名举报？谁干的？
太猛了！”惊呼。尖叫。议论。拍照声。此起彼伏。广场瞬间变成了沸腾的油锅。
无数手机对准了那些飘落的纸张。对准了写字楼巨大的LOGO。
对准了那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名字——周扬。我面无表情。站在纸片纷飞的中心。
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投掷机器。一叠。又一叠。雪白的纸张被抛向空中。再纷纷扬扬落下。
覆盖了广场的地面。也覆盖了那些衣冠楚楚的精英们震惊的脸。写字楼的保安终于反应过来。
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气急败坏地冲过来。“干什么的！住手！”“不许发！”“停下！
”我充耳不闻。加快了速度。抓起两大把纸。奋力抛洒！纸片像密集的雪花。
劈头盖脸砸向冲过来的保安。糊了他们一脸。趁他们手忙脚乱。我迅速掏出一个遥控器。
对着写字楼大厅方向。按了下去。嗡——！写字楼大厅里。
那几台平时滚动播放公司宣传片和股票信息的巨大LED屏幕。画面猛地一闪。瞬间切换！
周扬那张打了红叉的大头照。和触目惊心的标题。以及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截图。
开房记录表格。毫无遮挡地。以超高清的巨幅画面。
呈现在所有进出写字楼的员工、访客面前！“啊——！”大厅里爆发出更猛烈的惊呼和尖叫。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看着他们熟悉的同事。被扒光了所有伪装。
赤条条地展示着最不堪入目的丑陋。一片混乱。有人拍照。有人录像。有人兴奋地打电话。
有人捂着脸不敢看。保安彻底慌了神。一部分冲向我来抢推车。一部分冲向大厅想去关屏幕。
但屏幕是远程控制的。他们根本找不到开关。急得团团转。【滴！新手任务完成！
】【目标人物周扬，社会性死亡达成！】【任务奖励发放：积分100点，
‘初级渣男鉴定术’（永久）已激活！】冰冷的机械音适时响起。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着最后几张纸飘然落地。
看着广场和大厅乱成一锅粥。看着闻讯赶来的几个公司高层。脸色铁青地对着保安咆哮。
看着人群像躲避瘟疫一样。自动分开一条路。路的尽头。周扬脸色惨白如纸。
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像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躯壳。他刚走出电梯。
就被这铺天盖地的“大雪”和巨幕投屏。砸懵了。他看到了我。隔着纷纷扬扬的纸片。
隔着汹涌的人潮。隔着三年不堪的谎言和背叛。他的眼神。从震惊。到恐惧。
最后变成彻底的绝望和怨毒。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过来。我迎着他的目光。
摘下了口罩和帽子。露出自己清晰的脸。然后。对他。缓缓地。竖起了一根中指。无声地。
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垃、圾。”做完这一切。我转身。
把空了的推车随手丢给旁边一个看傻了的清洁工大爷。“大爷，送你了。”然后。
在周扬崩溃的嘶吼。在保安终于扑过来的手。在无数手机镜头疯狂的聚焦下。
我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纸屑。像个刚刚完成演出的艺术家。从容地。挤开人群。
汇入外面街道汹涌的人潮。消失不见。【新手任务完成度：100%。奖励积分已到账。
】【‘初级渣男鉴定术’已激活，可随时使用。】【商城功能已开启。】【请宿主再接再厉，
惩治更多渣男，维护世界和平（？）。】脑子里。机械音还在播报。我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驱散了昨夜残留的阴冷和恶心。空气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