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都是母后给慕琼换衣裳。
可是她生病了，慕琼只能自己翻箱倒柜，找到去年生辰母后送给自己的鹅粉襦裙。
她折腾了好一会，直接急哭了。
因为这裙子实在是太难穿，她小胳膊小腿根本穿不好……
哭累了，她就拿着碎了的玉簪躺在母后身边。
玉簪冰冰凉凉的，母后也冰冰凉凉的，慕琼感觉自己好冷。
她双手在嘴边哈了口气，暖和后再伸手抱住了母后。
母后终于暖了些许，但没过一会，她又冷了起来。
慕琼觉得自己脑子可能被冻的不大清醒，母后看起来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她的皮肤不知为何有些发青，原本粉粉的嘴唇也变得发乌发绀。
慕琼踩上方凳，取出梳妆台抽屉中的胭脂，有白的有红的，琳琅满目。
她有模有样地学着以前宫女给母后涂脂抹粉。
母后最怕变丑，那样父皇就不会喜欢她了。
唉，虽然还没等到母后变老，父皇现在好像已经不喜欢她了。
“没关系，琼儿会永远喜欢母后。”
慕琼一点点给母后抹着胭脂，看着她的气色越来越好。
她终于放心了。
依偎在母后的身侧，甜甜睡去。
慕琼做了一个梦。
梦中。
母后的脸上恢复了红润，父皇坐在一侧温柔看着她。
可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父皇总是很忙很忙，他有时好几天都不来看她们，有时半个月才来一次。
传话的宫人说，父皇和苏九棠在一起。
母后搂着慕琼，看了眼一桌的佳肴，泪珠溢出眼框。
慕琼听见她低声喃喃：“你宁可宠幸我的大宫女，也不肯听我解释……”
母后难受，她也难受。
慕琼跑去御书房想问父皇，什么是宠幸。
为什么父皇宠幸别人会让她的母后那么难过？
父皇没有解释，而是面色冷沉地拽着她回了凤仪宫，把她丢在了母后的面前。
“陆长笙，你真是好样的，为了固宠，连孩子都不放过！”
说完，他就一把扯过母后将她带进寝殿内。
屏风后，传来衣衫布帛撕裂的声音，还有母后的痛苦叫喊。
慕琼想冲进去救母后，却被宫人捂住耳朵抱着离开。
梦醒。
枕头上湿哒哒的，不知是母后在哭，还是她的眼泪。
慕琼看着冷冷清清的宫殿，整个人晕乎乎的有些头重脚轻。
她看着床榻上熟睡的母后，声音带着哭腔：“母后，琼儿要怎么做，你才会醒过来？”
回应她的，只有被风吹动的床幔声，宛若女人的哭咽。
殿门出不去，没办法给母后找太医。
慕琼将剩下的最后一粒药丸喂入母后的口中，又晃了晃空掉的药瓶。
没药了，生病的人是不能断药的。
父皇以前生病，断了药，病愈发重，显露破败之势。
那时母后守着他，每日以泪洗面。
慕琼知道，自己不能哭，因为母后需要她照顾。
她望向院子里高耸的红墙，将视线定格在那棵已经没了红果子的大树上。
慕琼费力的爬上了那棵树，想要通过这棵唯一的树，翻墙跑去太医署，为母后取药。
宫墙外是碧蓝的天，青树外有母后的救命药。
才爬到一半，她累得直喘气。
前几天爬树时，自己还很有力气，现在感觉比登天还难。
这时，宫道上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意外映入她的眼帘。
是父皇！
慕琼一喜，想要朝他招手。
树枝咯吱咯吱响了起来，摇落几片绿叶。
而后，她的笑就僵在嘴角。
父皇和苏九棠，以及一位看起来和慕琼同龄的小孩走在一起。
他们手牵着手，幸福和睦，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
